排队挂完祈愿红绸,从安国寺出来看了下时辰,已然是亥时中,还差半个时辰便是子时烟花表演了,碍于今日两位长辈精神不济,便就都启程回府了。
宁王妃拉着依依不舍的白柔上了马车,“白柔,阿芷就在盛安城内,哪里也不会去,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回府同慕将军尽快商议此事,我也会同王爷和阿垚商量,尽快想办法让阿芷从云鹿书院脱身。”
马车内只有她们二人,小辈们都不在,白柔先前强筑起的稳定情绪,如今已然溃不成军,她握住宁王妃的手,泪水止不住的流,“怀柔,谢谢你,我这个做娘的一点都不称职,她先前去了好几次慕府,我竟一点都没发觉,她就是我的芷儿..”
“阿芷这孩子主意大,平日里无论样貌,声音,还是行为举止都同阿垚他们一般为二,再加上她年岁不大,又有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托底,谁又能想到这是个女娃娃呢,即便有些疑虑,也不过是认为她是一个个头不高,营养不良的小男娃娃。”宁王妃眼圈发红,鼻头酸涩不已,“你别哭了,弄得我都要哭了,现在孩子不是找回来了嘛,应该开心才是。”
“对,孩子找回来了,日后我们慕府定然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阿芷就还继续住王府内,早先我就当她是我的干儿子了,没想到梦想成真到圆了女儿梦。”宁王妃脑中一闪而过自家儿子那痴愣的神情,对白柔的态度更加殷勤了,“你放心,阿芷在王府绝不会受一点委屈。”
白柔拍了拍宁王妃的手,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这个我自是放心的,早听白敛说阿芷只要休假便会被卿尘那孩子接回王府住,她如今的模样也比初见时要好了许多,多谢你啊,怀柔。”
“阿芷丫头,嘴又甜想法又多,特别招人喜欢,之后你要享福咯,之后她回慕府之后,我这宁王府也要变得无趣了,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就盼望着阿垚他们休沐,带阿芷回府陪我,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好命,生一个贴心的女儿?”
宁王妃艳羡的神情和语调,总算逗得白柔心情又宽愉了几分,她白了一眼坐在对面装傻充愣的人,“怀柔,咱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了,你那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傻也不瞎,卿尘那小子和阿芷两人之间的互动,要说他们之间没点情义,你说说你自己信吗?”
宁王妃捂嘴轻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先前还以为阿垚是不是哪里有点毛病,这盛安城中那么多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原来是心中早就有了人,还是住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人。”她见对面的人脸色又有些忧虑,连连保证说:“不过你放心,阿垚那小子绝对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他的性子虽然前几年确实很混蛋,可后来不都是在人前装的嘛。”
“我知道,咱们是姐妹有话我就直说了,两个孩子之间有情,我和慕风不会反对,但阿芷一直没有养在我们身边,即便他们情深意浓,我也要将她放在身边养上三年,待二十岁之后才能放她出阁。”白柔是真的心疼女儿,但倘若宁王府连三年都不能等,哪怕是得罪自己十几年的好姐妹,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在王府受委屈。
宁王妃神情严肃了起来,但却并不是生气,而是向白柔郑重表态:“白柔,阿芷找回来不容易,两个孩子感情的事情让他们自己作主,如果真的感情深厚,三年又如何等不起?阿垚如今还没有立业,他也需要立起脊梁骨给阿芷一个依靠,就如同慕风于你,王爷于我一样,我是真心疼阿芷,不会因为阿垚是我的儿子就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白柔泪眼婆娑,心间一阵阵暖流划过,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两个决定,一是嫁给慕风,二是同魏怀柔结交成为闺中密友。
宁王妃送白柔回了慕府后才回宁王府,她回府时,子时三刻的打更声已经过了,晏泰应酬回来得早,屋内一直燃着蜡烛,他背靠在床沿上看书等着宁王妃归来,睡过去惊醒又看一会书,听到宁王妃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以及开门动静之后立马从床上跳了下去,迎接自己的妻子,“阿柔,你总算回来了。”
“王爷,你还没睡啊。”宁王妃心中感动有余,但确实也被他吓了一跳。
晏泰一边搓着她有些发亮的手,一边吩咐春桃和夏竹尽快打来热水供王妃洗漱,替她妥帖的安排起内内外外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定要参他一本夫纲不振。
“今日虽是元宵,怎么在外面玩得这般玩,阿柔,你可不比十几年前了,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晏泰絮絮叨叨地说着。
宁王妃白了他一眼,“本王妃也就偶尔这样,你这就念叨上了,那本王妃让你锻炼锻炼,少喝些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听!王妃说的都是对的,本王今年一定少喝酒,多锻炼。”晏泰殷勤地替宁王妃捏肩,替她松快松快。
“哼,你这话每年都说,我是不信了。”宁王妃摇了摇头,正色道:“先不贫了,我有大事给你说。”
晏泰见她语气严肃,心中一个咯噔,害怕她又要说什么难以完成地要求,但还是听话地挨着她坐下,竖着耳朵认真听到底是什么大事。
“白柔的女儿找到了。”
“什么?就是白敛那皮小子的胞妹?”晏泰一声惊呼。
宁王妃抬手就是一掌,“小点声,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
晏泰摸了摸被打疼的胳膊,虽然压低了音量,但还是惊疑问:“什么时候找到的?是谁?他们怎么发现就是那孩子的?这都十七年了,确定是那孩子没错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宁王妃有些头晕,她摆了摆手,“你别问了,我慢慢说。”
宁王妃把她知道得一口气全告诉了晏泰,后者先是给她倒了一杯茶,待她喝完之后才缓缓道:“阿垚那臭小子,明日我好好骂一骂他,顺道和他商议一下,怎么万无一失将阿芷弄出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