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赛博都市板块缝隙，一群吊儿郎当的家伙攀爬在板块的外墙上。
“嘶，哇！牛逼。这一眼看不到底啊。”
“啧啧，也就是游戏，不然我真不敢徒手攀爬如此高的地方，现在亲身体验过才终于能体会那些攀岩爱好者眼中的世界。”
“那还是不一样的，游戏中知道自己不会死，现实可不一样。亲自攀岩后我反而更钦佩有人敢在现实以攀岩为爱好。”
“喂喂喂，玩个游戏你们还升华上了，有本事不用义体爬一个试试看！”
一行十几人借着机械义体不断攀爬，途中有说有笑，完全不像处在数百的高空。
呼呼……
紧张的喘息着，敏龙不时抬头看一眼方位将手探过去。
找准目标后机械义体一般不会出错，它会自动伸过去紧紧抓住攀附物。
此刻唯一的困难可能就是怕自己太过紧张，为义体下达了错误指令。
瞥了一眼身后的深渊，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恐高。
于是敏龙松开双手，一左一右的擦了擦头上汗水。
咦，我双手离地了。
预想中的坠落没有出现。
腿部义体和一副植入腋下的机械义体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墙面上，这趟路程根本无需他操心。
只要看一眼前路，机械义眼会自动规划路径，自己同意方案后，路径传给义体，就开始自动攀爬。
每次看到自己的两双机械臂他都会有些恍惚。
赛博世界很奇幻，可是这里无不透露着真实。
现实世界很骨感，可是那里无不透露着虚假。
简直疯了。
奇幻的怎么反而更真实，骨感的为何更虚幻。
他怀疑自己病了，病的很厉害。
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一层自己是个游离于世界的幽魂，这样的感觉一直充斥他的心底。
根据他网络查询的资料这确实是精神疾病的一种表现。
抽离现实，像个旁观者，对一切提不起兴趣，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不时生出莫名的烦躁。
但是网络看病，不是癌症就是绝症，还是要去看医生。
好在他最近挣了一笔快钱，职业还空闲，于是抽出时间去看了医生。
结果他真病了。
根据他的经历医生建议他少玩这个真实体感游戏。
一开始敏龙确实停了一天的游戏，可是不玩游戏反而觉得更难受。
加上，现在这东西就是自己的经济命脉。
之前的素材还能发几期视频，可那只是暂时的。
尤其空闲下来后，看到内测群玩家的交流，他顿感焦虑无比。
他真的怕自己的探索度落后于主流，他必须重返这个世界，他必须立刻戴上头盔加入玩家探索的队伍。
反正也只是医生的建议。
然后……然后，他就和一群玩家来攀高了，毕竟这就是很好的素材。
至于这个世界，它还是一如既往。
好吧，工作？这只是借口，他总有办法搞钱。
这个世界虽然有着一些奇幻元素，可是它的主体依旧建筑在现实之上。
或许再过好几年它也不会有变化。
可是这个游戏有一股魔力一直吸引着他，甚至让他得了精神病，可它还是个好游戏。
就像现在，一群玩家以最高处为目标攀登，除外再无其他目的。
因为当游戏中出现最高点时，即便没有引导，那也是在告诉玩家去攀登。
只因为山就在那里。
“最近不是都在说那些智械在抓捕玩家，你们遇到过吗？”
“没有，那不是其他区域的消息吗？这游戏这么大，我们这个区又比较偏远大概不关我们的事情吧。”
“敏龙大佬不是被智械Npc救过吗？”
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敏龙游离的意识返回躯体。
“嗯，不过之前我发的视频里的内容就是全部了，下线后我的角色就死亡了，大概那个Npc并没有帮我看护躯体，或者她给我的躯体藏起来被其他怪物破坏了。”
“唉，谁知道呢？那时我就不该下线。”
说起来敏龙仍感到有些遗憾，他有预感，自己初入游戏遇上的那个姑且可以称为‘女性’的智械Npc并不简单。
之前他为此事抓狂过，现在想来，命运如此。
他已经凭借那几期视频成为最火的赛博狂潮视频创作者之一，还能奢求什么呢？
好事不可能被自己占完了。
“不过，其他区有智械专门抓捕玩家大概是真的，毕竟游戏并不禁止我们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加上一个不死特性，不被研究才奇怪吧。”
————
“所以，玩家并不是来自你们的世界？”
方韩摇摇头没有回答。
“就我所知的消息，我们世界没有这样可以创造‘玩家’的强大存在。”
“并且你也看到了，赛博世界的科技对我们就是绝对碾压，你们才是我们眼里的噩梦。”
启佝偻着身子，巨大罩袍笼罩下，他原本超过3米的庞大的身躯恰好只有1.9米左右，就是有些太过肥胖了。
一只机械义体从罩袍下伸出，手里拿着一张叶片。
他将叶子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这个世界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植物，它们来自3号莽荒世界？”
“废土领就是如此标注的，它确实是第3个和蓝星重叠的世界。”
启随心所欲的询问着，几个问题之间毫无关联，可是方韩也只有尽力回应。
启没有说话。
问题虽然杂乱，可是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情报。
他能检测到废土领，空中到处都是属于祂的量子信号，可是寻到信号源头只有一片空白。
是真的空白，那里只有在正常不过的空气。
废土领，祂的防御级别很高，科技超过启的认知，凭借这种手段足以表明祂的实力远远超过赛博世界的神明。
‘滴滴。’
一条提示在启的操作界面浮现，一个图标凭空出现在眼前。
电子人格，他们能成为居民吗？
就眼前的启而言是可以的，这是经由系统认证的，所以利用湿件矩阵作为电子人格的理智稳定器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路子。
《申请成功，用户：t6陆奇，欢迎加入废土领。》
‘系统自检完毕，未检测到异常。’
自己的真实名字暴露了。
这意味着废土领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侵入了自己的系统。
启就这样一片接一片的吃着各种树叶、草、花，方韩也跟在一旁默默等待。
“废土领啊！”
冰冷冷的启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于是启关闭了光学辅助系统，凭借最原始的镜头他依然看到一个图标漂浮在眼前。
“你知道吗？在深渊，也就是我的世界，味道的组合已经被计算机穷举完毕，那是海量的数据，但是里面的大部分组合都毫无意义。”
启的嘴巴不断咀嚼，这并不影响他说话，喉咙处的扩音器不断传来他的话语。
“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最原始、简单的食材味道反而更美味，无论是酸甜苦辣咸，它们味道就算再差，也强过机械制造的食物。”
“我喜欢生物，所以我不会害你们。去完成你的工作吧，不必在意我。”
尼玛……！
方韩眼角抽搐。
万千情绪如潮水涌来，却还是乖乖退下。
无论他什么意思，虽然自己是主人他是客人，但是人家既然下达了逐客令，自己哪有继续留着的道理。
“那贵客你自便，有问题可以询问留下的助理。”
最后看了一眼留下的亲信获得他坚定的眼神后，方韩快速离开。
咻咻咻——
大量无人机破空而来，从机身中倾倒出无数生物材料。
这次不在拘泥于植物，荒兽、昆虫，甚至丧尸。
“您是一名‘美食家’吗？”
“哈哈，姑且算是吧，在我的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我确实是一个游历世界各地，品尝无数美食的人。”
启从一堆材料中挑出各种颜色鲜艳，品相完好的食材放入口中。
“至于现在……现在也是。”
启看了一眼方韩留下的助理，觉得这家伙胆子挺大的。
这个据点还挺对他的胃口。
“你们的世界也很糟糕啊。”
也很糟糕？
是啊，赛博世界虽然科技发达，可那又不是属于人类的。
生活在赛博深渊的幸存者只能使用一些赛博世界遗留的边角料，躲在阴沟中生存。
但是眼前的存在绝不是那些幸存者的一员。
“嗯，极寒、丧尸、莽荒、赛博。有时候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不是有废土领帮助吗？还有武者、神术作为补充。”
启吃着东西，并盯着眼前的人。
“祂们很强大，可是凡人该死的时候还是得死。”
“你们不信仰神。”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哦，不知道泛信徒算不算。”
“那些口头信仰者也能获得神术帮助大概也算吧。”
启停下动作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回应。
机械诸神、神界诸神，祂们不太一样。
有着神力，可以赐予信徒神术的神明明显更契合神明的含义。
“神的归神，人的归人。”
这是深渊给予所有人的教训，凡人不该窥探神明的领域。
助理抬起头和启的眼睛对视。
那机械组成的义体眼眸中闪耀着理性的光辉。
“大人，您究竟……”
“我也不知道。”
启打断了男人的话。
“恢复理智的最开始的20年我以为我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那时的我骄傲无比。之后的10年我逐渐认可人类，本质上自己确实是一名人类。然后又过了100，我重拾的人性再次流失，直到现在。”
“在深渊我这般存在被称为旧日。”
启抬头看了眼逐渐被金属覆盖的天空，这个据点正在自我完成赛博都市化，以求真的赛博都市覆盖的时候逃过一劫。
以他的见识认定这是可行的，其中的关键就是屏蔽网络。
那能成功骗过盘古大神的机械巨构。
能做到如此手段，依靠的就是废土领发放的电子生命。
透过厚厚的枝叶混杂着各种材料的森海树冠层，高空中他的主体漂浮在那里。
他能感知到这个原生人据点的旧日，那是天生如此的旧日，那是秘密议会众人追求的最终形态。
有时候你触不可及的物品，只是别人的起点。
这里的人很有趣，所以这个据点可以留下，但是他要突袭这个据点抢夺智慧核心。
至于幸存者的未来，他最多将抢夺时间延缓。
刚敲定决定，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突然刺激着主舰的无数检测器。
未知讯号：“喂喂喂，小子，你在想些很危险的事情吧。”
一条无线信息被公共频道接收。
不用想，此地只有据点中的智慧核心能发送这个消息。
至于为何是现在，自己的计划书被截停了？
启：“真奇怪，根据预测，我好像打不过你。”
那是根据残留的破解信号得出的结果。
智慧核心：“呵呵，武力上你确实很强，可是你何不检测一下你的防火墙？我为你留了一份惊喜。”
‘……之前系统自检过没有异常，所以是自己向主舰发送的计划书让他察觉到危险了，所以才主动出手？’
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进入防火墙果然看到一份——礼盒？？！
t6陆奇真想揉一下自己的眼睛，如果他有眼睛的话。
他在一片只有0101的最原始数据海洋中看到了一份实体象征物。
这礼盒不是数据组成的礼盒图案，就是一个纯正的用红色丝带绑着的白色礼盒。
在网络数据中他甚至能感受到礼盒传来的触感。
毫无察觉的，他直接打破了自己的底层代码！
打开礼盒，一个中指图案漂浮而出，然后一切溃散为一堆无用的垃圾数据。
这堆无用数据下方是对面打通的防火墙漏洞。
挥手清理一切，再次自检后启已经清楚现状。
是无人机群，其中的一个无人机网络被入侵了。
好在量子网络没有被破解，双反实力仍未可知。
启：“这是什么？”
智慧核心：“你不是有人类的经历吗？这是中指啊！这是鄙视啊。”
启：“你知道的，我不是说的这个。”
没有回复，也是，这是对方的示威，而不是一次交流。
看了看头顶的战舰，又望了望据点中心。
同为旧日级存在，祂们都是不死的数据，身体不过躯壳，网络才是本体，若是网络失守，再强的物质也只是摆设。
一照面本体就落了下风。
可是启不信那电子生命不馋自己的躯体，网络确实是本体，可有时候躯壳同样重要。
在这个落后的世界躯壳的重要程度更甚。
他不敢主动打自己。
因为真要碰一碰，胜负真不好说。
若是在等上一段时间……
突然主体感受到一个方位传来无法形容的威压，启也觉得心惊胆战。
未知信号：“够了！要么滚回你的世界，要么沉默做人。选择吧！”
以刚才留在自己防火墙内被修复的漏洞为跳板，这个存在可以瞬间灭掉自己的人格，夺舍自己。
启尝试去修复漏洞，可是面对算力碾压，根本没有胜算。
这次量子网络真的会失守！
启感受了一下信号传来的方向，那是这个世界旧日商夏的首都所在地。
大意了！
t6陆奇后悔携带量子密钥过来了，现在自己的命脉可能被掌握在第二人手中。
t6路奇：“遵从您的命令，大人我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