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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难凉看到珍韶此刻正抬头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连忙摇了摇头。

傻乐什么呢,珍韶是有心上人的吧。

珍白才是没有喜欢的人。这不一样……

等等……真的不一样吗?

珍韶和珍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难凉突然感到了一阵困惑。他觉得脑子里头的某些事情自己,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理解。

话说,那个猫面具所代表的……难道不就是那个叫做珍夜的女人吗?

但是珍白也戴着那样一副面具啊……难道珍白就是珍夜吗?可是珍夜的头发明明是黑色的呀,而且比珍韶和珍白都要高多呢……

那为什么早上珍韶在自己床上时,身上也带着那副面具呢?

那是因为,珍白就是珍韶啊。他们的共同点,可太多太多了。自己心里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但是他压根就没记住珍韶的脸呀,也没见过珍夜的脸……

啧。

该死,该死……

萧难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自己的脑子……果然,自己压根就是个神经病。

明明白白摆在自己眼前的事情都分辨不清,为什么就不能绕开没记住过珍白的脸的事情,直接去相信珍韶就是珍白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脑子里此时正插着一块挡板,不摧毁这块挡板,他就永远没法以正常人的思维绕开自己脸盲的阴影,去揣测珍韶与珍白的身份……

他是个神经病,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他完全清楚这点。

他对自己的精神上的病态心知肚明。这就是萧难凉无法融入正常人际关系的原因。

那……不如就把脑子里头插着的那块挡板,抽出来,彻底毁掉好了。

只需要先把自己的颅骨给敲碎,再就此把整颗大脑给挖出来……

附近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的颅骨弄碎呢?

对了,这个不错啊……看着就很硬的样子……

“萧难凉!”

“……啊。”

萧难凉回过了神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凝重的阿煅……自己此刻正被他扑倒在地上摁着,其力道之大,好似是害怕自己突然暴起伤人一样。

“诶大狼狗你……?”

“……”柳智煅闻言,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萧难凉能感受得到,有一点点温热的液体正缓缓从自己的脑门流下……钝痛伴随着微微的晕眩感警告着萧难凉,他的头部似乎受伤了。

不过出血量并不大,伤口应该不深……

但是为什么头会突然受伤呢?

“对不起,我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伤害自己了……”

伤害自己?

萧难凉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流出的血液,然后环视了周围一圈。

此时自己的身边围满了人……都是自己班上的同学们。离自己最近的是珍韶,此时正抹着泪水,苦苦哀求着自己……

其次就是站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酿……

萧难凉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刚刚珍韶推过来的小推车上,带着篮筐的一角已经沾染上了一点点血迹。

“我……”萧难凉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他……发疯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他居然会因为脸盲的事情没能控制住自己……

只是因为思路被绕进了一个仅凭自己永远无法冲破的隔板……

“凉哥,对不起啊。没想到你这么讨厌这个玩笑。”王猿有些难过的蹲在了自己的跟前。

“不,不是这么回事……”

“凉哥,我是出生。其实我也就是看这个学姐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一时间自作聪明……”

王猿越说越难过,给自己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他一个刚刚才来到人间社会的猴妖,哪里见过这场面……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人类要是头部收到重创的话,可是会死的啊……

“对,都是你的错。凉哥,一会儿我帮你揍他。”阿煅说着这话,却是叼着烟轻轻拍了拍王猿的肩膀。

而一旁之前跟着瞎起哄的同学们此刻也都内疚死了……早知道就不瞎起哄了。

没想到凉哥不罚他们跑圈,反倒是急火攻心,自己一脑门磕在了那小推车上……还不如所有人都去跑圈呢。

“……”萧难凉下意识的反应是先遮住自己的脑门。

不好,这种感觉……是要开始愈合了!

“凉哥,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给你出医药费好不好?”王猿有些着急道。

“没事没事没事!我刚刚就是突然神经病发作!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能去医院啊!到医院之前就会愈合,根本来不及啊!

珍韶这时早就被挤到了人堆外的角落……哭唧唧的蹲在一边不敢开口说话了。

他原来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己啊……

他猜到了萧难凉可能会生气,但他真没想到萧难凉居然会气到要自残……

他是真的不知道,萧难凉会这么讨厌自己呢。

“那个啥,话说,我给大家变个魔术好不好?”见周围围着自己的同学们还是那样一直在担心着自己,萧难凉只好叹了口气。

……这种批话能骗到谁啊。幼儿园的三岁小孩?

“凉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被吓到愣神的有一阵子的逍遥酿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呜呜……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啊……还不如让我做一百个俯卧撑呢……”

“咳咳,大伙快看啊!兄弟们,看!”萧难凉站了起来,然后放开了遮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当当当当~”

“我靠!凉哥的伤口长好了!”

“啊?!”

“什么鬼啊!疤都没留下!”

“不是凉哥你是不是开了?!”

低气压的氛围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向,刚刚还感到内疚的同学们顿时都被吓了一跳。

“哈哈,牛笔吧。”萧难凉故作深沉道。“我研究了好久的魔术呢,就是为了今天吓你们一跳。”

“什么鬼的魔术啊!这分明都是整蛊了吧喂!”

“真狡猾吧,吓得好兄弟差点掉小珍珠了!”

“凉哥凉哥!到底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呀!我要吓唬我女朋友玩儿!”

“哈哈哈……魔术嘛,说出来就没意思啦。”萧难凉挠着脸颊笑道。“所以还是容我保密吧。”

呼……还好都是群没出社会的大学牲,好骗得很。

逍遥酿见到眼前毫发无损的凉哥,情绪还没转过弯来,就又一次被吓到了。

他在愣了好半天后先是破涕为笑,接着又嘴巴一瘪……自己哭都已经哭出来了,最起码要哭完嘛。

于是就对凉哥进行了一个名为娇的撒。

“混蛋凉哥……人家都哭出来了,你要人家现在怎么办嘛哇呜呜呜呜……”

“晚上请你去后门吃饭,别哭啦小哭包。”萧难凉拍了拍逍遥酿的脑袋瓜苦笑道。

萧难凉是能自愈。他这样磕自己的脑门,就算是脑浆子都磕出来了,也还是是死不掉,珍韶很清楚这点。

但是他就是觉得难受,就是感到心疼……心疼到看到这个坏心眼自愈了才反应过来。

他是能自愈不错……但这不代表他当时磕自己脑门时真的就只是想整蛊一下大伙。

他在那瞬间,厌恶中夹杂着怒意的眼神……清清楚楚落在了珍韶的眼里。

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啊……至少是很讨厌自己和他被其他人莫名其妙凑成一对。

“对了。”萧难难安抚好了其他人后,才有些尴尬的站在了珍韶的面前……

珍韶还是在悄无声息的蹲在原地,像是没有注意到萧难凉一样。

内疚,自责,以及那股一直困扰着他的自我厌恶……又一次纠缠上了他。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神经病。

他明明不用为了萧难凉的受伤感到难过,因为本来自己就是要收他的魂的呀……但一个不留神,又把自己的心,折磨得难过得要死……

他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他一直以来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算是真的心情很差,他也能够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来。

情绪感染不了他的外在……可在这个人身边时,除外。

似乎是最近和萧难凉的交集变得特别频繁的缘故……他这几天真的超容易就会哭出来。

开心也哭,伤心也哭……

而此时,其他人看到萧难凉去找那白毛学姐了,便纷纷自觉在远处重新站好了队列,不再去打扰他们。

萧难凉无奈望着眼前珍韶自闭的样子,琢磨了好半天后才开口道:

“你是谁?”

萧难凉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是唯一能绕开自己脸盲的事情,最直接解决疑惑的办法。

对,只要亲口听到了他的回答,自己一定就可以去相信了。

“……一个被你讨厌的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珍韶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瞎说什么啊。”

“那为什么他们一起哄,你就……”

“是我自己的原因,老实说,听到我们俩被大伙起哄的时候,我还觉得挺高兴的呢。”

“唔……你骗人……”

“真的啊……如果是和你的话。”

“……”

萧难凉弯腰凑到了珍韶的耳边,轻声笑道:“所以我真的不讨厌你的呀。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珍韶不说话了。

他总觉得萧难凉好像在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过这话似的……是吗?是以前吗?什么时候呢……

他那时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呢。

“你看,又掉小珍珠了……哎,被吓到了吧……我请你喝牛奶赔罪好不好。”

“……”

“但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啊……”萧难凉轻轻抚摸着珍韶的背小声道。

“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不讨厌我?”

“所以说,你现在讨厌你自己吗?”

珍韶死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完全不敢抬起脸来……

啊,猫面具忘在萧难凉宿舍里了……自己要是现在抬起脸来的话,涕泪横流的样子,肯定都会把萧难凉丑死了。

他越来越觉得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滴个不停,根本就不敢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哭腔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一直以来都被自我厌恶的旋涡所困……从珍夜死后的那一天开始。

他真的好委屈好委屈,好多时候难过的情绪都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去……但其实他的身边,爱他的人并不少。

即便如此,他却也始终没法开口,将自己这份痛苦倾诉给他们。

他们很爱自己,很关心自己……正因为他们爱自己,许多连他们也无能为力的事情,珍韶真的不敢开口……

他害怕看到爱自己的家人们,整日都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发愁的样子。

那简短的三个字,就像是一道枷锁,彻底囚禁了珍韶的心……还化为了一把悬着的镰刀,恐惧让他无时无刻都紧绷着神经……

有时候,珍韶难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他真的有些疲倦了。

真的被这三个字……折磨的好累好累。

他认为自己其实早就疯了,疯到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硬生生给割成两半……他会这样平静的疯着,看似是一切如常,实则内心一天比一天绝望……

但是……直到有一天……

“就算是讨厌自己也没关系……因为我会替你,在乎你。”

听到这话的瞬间,安心的感觉,不可思议的在珍韶的心口开始蔓延……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温暖的家伙。

“……你脑子撞坏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是啊,其实我一直都是个神经病。”萧难凉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我脑子早就坏掉了。”

“……我也是,我也早就疯了很久了。”珍韶微微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萧难凉。

是哦……他的不凡,注定了他只能是一个人。

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的活了那么多个年头,想来精神也不太可能正常。

但他此刻就蹲在自己的跟前,温柔的笑着,帅气的脸蛋,真的好好看。

“那你记好了……我是珍韶。”

“好的。那么……珍韶,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难凉有些紧张道。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凌晨的时候,戴着猫面具的珍白当时对自己的回答是……现在,没有了。

然而珍韶却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脸看了好一会……

“……应该,快有了。”

是不一样的回答?!

“啊?”

“逗你玩儿的。怎么可能嘛。”

珍韶见萧难凉一脸困惑的表情,破涕为笑。

“噢……也就是说,你是珍韶。是在星期六晚上经常光顾便利店的珍韶……”

“我只是爱喝热牛奶而已。”

“每周六你都会猛猛工作一整天的时间,到了晚上就会过来找我,接着我会夸你,还会摸摸你的头……”

“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不是我逼你的。”

“你上次光顾便利店的时候,还送了我个手柄……”萧难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怎么,不喜欢吗?不喜欢还给我呀。”

“你总是心里难受就想着要酗酒,有时候还会喝了酒后才来便利店,神志不清的过来找我的麻烦……”

“这我倒是没什么印象……怎么,委屈你了?”

“……为什么那天分开时,你要告诉我你叫珍白?”

“因为我害羞嘛,我的名字很奇怪……你自己不也一样吗!告诉了我个假名字……”

“我也是不想被你取笑啊……原来如此。”

“……呼。”萧难凉突然伸出手捧住了珍韶的脸。“果然是你啊。”

“对,就是我啊。”珍韶嘟着嘴巴笑道。

“果然是你啊……珍韶。”

他看着珍韶这张自己心目中最为可爱美丽的面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逐渐有些失神。

“……幸好是你。”

“真是太好了。”

萧难凉的声音轻不可闻,却也泛起了珍韶心里的涟漪。

珍韶不明白为什么萧难凉要这样一遍又一遍,反复的确认自己的身份……但他对萧难凉的看法再一次改变了。

他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会玩弄自己感情的人。

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珍韶相信自己的直觉。

想到这里,珍韶清了清嗓子。

“你这样捧着我的脸,不觉得我现在堆起腮帮子的样子很丑吗?”

“……怎么会啊。可爱得很呢。”

“是吗?”

“是呀。”

“骗人……话说萧难凉,你有看过撒糖的白给番吗?那些白给番里面的女角色,都好傻喔。你不这样觉得吗?”

“什么?”

“就是开局就白给男主了的那种呀。像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沦陷了,真是傻傻的,纯纯恋爱脑。”

“呃……白给番?我想想,像是《更衣人偶坠入爱河》,又或者是《总之就是非常可爱》之类的番吗?”

萧难凉正儿八经的思考着,手却还是捧着珍韶的脸蛋不肯放开。

“是啦……不过那些番里面的男主姑且还有些可取之处。像是长得帅啦,性格很好啦,有一技之长之类的……跟你就挺像的。”

“一技之长……哈哈哈,或许吧。”萧难凉苦笑道。

“啾——”

萧难凉在下一刻瞪大了眼睛。

嘴唇上突然传来了湿润柔软的触感,幽幽的香味萦绕着他的鼻尖,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思考……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但只是一瞬间,珍韶就收回了那个柔软的吻。萧难凉顿时只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

“怎么这么突然……”萧难凉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名为羞涩的情绪。

就连上午一直被珍韶在衣服里头扒拉时,都没有现在一半害羞。

“因为,你看呀。”

而珍韶却双手指着自己可爱的脸蛋,吐出舌头,眯着眼睛露出了呆萌的傻笑。

“我也傻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