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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扒墙脚的女御史 > 第141章 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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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日就说赐他一死。”

“偏你不肯,还要拿自己的命来换他,朕如今亲见才知道,好一个主仆情深。”

“主仆情深”四个字,司马策是咬着牙说的。

易禾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原本就是主仆情深啊,怎么这话从陛下嘴里说出来像是在骂人呢。

当着屋外几人的面,司马策不好枉顾君臣之仪,坐于案前受了她的礼。

然后冷着脸指了指御医上前。

易禾两眼一黑。

来的御医不是旁人,正是她署下的太医令石凌。

也就是石赟的亲爹。

一想到这个关节和陛下方才那几句话,易禾更想死了。

这还不算完,司马策又补了一句:

“先来诊脉,今日若瞧不好易卿的病……”

易禾头皮一紧,冒着死罪开口抢断:“陛下,微臣这是胎里带来的症候,其实……不好除根。”

她撒这个谎,为石凌开脱是第一桩。

人家好好的一门两父子,凭什么因为沾上她的事就要命。

为自己的脉象铺垫是第二桩。

万一石凌一把脉就把出来她不像个男儿身。

也好打消他的疑虑。

石凌到底年纪大些,面不改色地应了句:“遵旨。”

而后示意给易禾请脉。

易禾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平静些。

虽然此刻心如擂鼓,但不敢露出来一点心虚。

房间内,四只眼睛都死死盯着石凌的表情。

片刻石凌回话。

“陛下,大人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两虚,昨日又着了寒凉之物,只需温补保养着就能好。”

司马策仿佛不信:“就这么容易?”

“是。”

司马策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想从他的脸上寻出什么痕迹。

只是石凌面色坦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说到底,易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更相信是石凌掩饰得好。

司马策不死心,略微拔高了声音:“如你所说,男子也会气血两虚?”

石凌点头:“回陛下,通常男子是要比女子血气充沛些,但其中气血不足者亦不知凡几,大人既有不足之症,也难免身子亏点本钱。”

司马策瞧了易禾一眼,二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放心了。

“也罢,你先去太医署配方下药,然后派人送来便是。”

……

石凌退了,娄中贵不知何时也退了。

室内只有司马策来回踱步的声音。

“你这病症,通常要疼几日?”

易禾听他这个问法,便知陛下有些经验。

到底是有三宫六院的人,比旁人更了解女子。

只是碍于男女大防,且他还是天子,易禾总会有些难堪。

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司马策见她久立不言,以为她羞于启齿,便放低了声音替她宽心。

“也罢,既然石凌替你请了脉,以后再有病痛,还是寻他吧。”

想来气血不足是女子通病,只要调理一番应当没什么大事。

易禾再揖礼:“谢陛下。”

司马策看着她额前汗湿的一缕头发,又叹一口气。

“陛下,您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宫了。”

司马策有些不悦。

“这就迫不及待赶朕走,朕好容易出来一回……”

她没吱声,勉力维持着官仪走去外屋,寻了在门外侯着的娄中贵。

“有劳中贵,日后辛苦你多劝着些陛下,如今一不祭祀,二不拜神,陛下不当出宫的。”

易禾是个礼官,虽然不能直接上谏,但提醒宫规仪礼总是分内的事。

娄中贵如何不懂这些,只是他更懂陛下。

若今日决意阻他出宫,怕是他在宫里会闹出更大动静。

旁的不提,太医一次来领旨,二次来复命,只这两趟,就足够让整个太极殿的内侍和护卫们猜上半日。

届时再传到太后和妃嫔们的耳朵里,岂不是更麻烦。

但他知道易禾这番话也是为陛下打算,只能点点头应了。

“大人费心,可是祖宗铁了心要来……奴婢这回尽力了。”

易禾颇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那就劳烦中贵再尽些力,毕竟我这府上也不缺祖宗……”

……

司马策不用猜也知他二人嘀咕些什么。

他拉着张脸出了门。

娄中贵赶紧凑上前去。

“陛下,御驾该回宫了。”

院内十几人都跪地行礼。

司马策走下门阶,又走出院门,始终未叫平身。

易禾知道,陛下不叫平身时,必然是不大高兴的。

……

太医署的速度不慢,司马策前脚刚走,后脚药就送到了。

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药,易禾拿出了赴死的决心灌了下去。

而后又继续窝在榻上躺着。

一觉醒来不知时辰,她下意识地抬眼向窗外看去。

天色还未转暗,可她的腹痛已经见轻了不少。

石凌果然妙手回春。

她之前从不看大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万一他们都能看出自己是女子,早晚纸里包不住火,那这顶欺君的帽子她必得领了去。

若他们看不出她是女子……那下的药想必也不会起效。

如今这药见效了,她又担心石凌堪破了她的秘密。

在橙见她起身,转身出去端了一碗白粥给她,又吹凉了才递到她手里。

易禾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别的不想了,无论如何,都比痛得要死好受些。

不光自己遭罪,阖府上下都没有一点笑模样。

她喝了大半碗粥,将石赟叫了进来。

陛下那番话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总要替他宽一宽心。

石赟进门时,手里还捏着张方子,想必是太医院连药一起送来的。

易禾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石赟看不过去,直接问了。

“大人是想说陛下想赐属下一死的事……”

易禾歉意笑笑:“因我这个断袖的名声,怕是陛下迁怒了你,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

“不妨,属下行的端做的正,陛下若真要属下的命,刚才就能动手,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将药方给她搁在案上,行了礼又出去了。

她见石赟说得轻松,便知他通透。

又笑了自己一回,仿佛她是有些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