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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叔侄二人乘车一起到了暖房外,朱予焕还没介绍,朱瞻墡已经利落地走了进去。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朱瞻墡已经惊叹一声,回过头对朱予焕道:“看不出来啊,大侄女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啊。”

朱予焕赶紧摆摆手,道:“我只负责提出想法,具体都是几位工匠合力完成的,没我什么事。”

朱瞻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哎,巧思也很重要啊。没有这些新鲜想法,哪来的这新式农车?”说完,他蹲在农车旁边,只觉得这车怎么看都稀奇,似曾相识却又闻所未闻。

朱予焕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旁边的工匠们,赶紧对五叔开口道:“五叔,你快让他们起来吧,都还向你见礼呢。”

这些工匠们见过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之前管理他们的内官们,第一次见到朱予焕的时候,这些工匠已经吓了一跳,这次又来了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又听到朱予焕喊“五叔”,便知道这位是太子的兄弟,他们自然是一见面就叩拜相迎。

朱瞻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朱予焕见他们不敢动,提醒道:“快起来吧,不必拘束,五叔还是第一次见到农车,正需要你们好好介绍一番呢。”

提起介绍农车,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工匠们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开始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朱瞻墡,仿佛等着老师提问的学生。

平日里他们虽然也是干活老练的工匠,熟悉各种工具器械,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如今陛下特准他们在顺德郡主麾下制作新式农具,按时领到工钱不说,还有陛下的赏赐,不仅能满足家中所需,还能专心钻研自己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技艺。

朱瞻墡被他们过于热切的目光盯上,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赶紧道:“我没见过农具,你们一个个给我解说,不用着急,说得太快我也听不懂啊。”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农车,原本想让工匠们从这个开始介绍,又觉得自己刚才下手有些太重,急忙道:“哎,我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这东西不会散架吧?”

他话音刚落,对面原本热情的工匠们都神情一僵,甚至还隐隐露出了有些屈辱的神色。

朱瞻墡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朱予焕已经小声提醒道:“五叔,这农车可是这些工匠们精心打造,况且这农车要是不够牢固,怎么下地使用呢?”

朱瞻墡了然地哦了一声,摸摸下巴,并不在意,只是问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先试用一下给我看看?”

朱予焕见状找来了一个身材稍显矮小的内官来,当场为朱瞻墡表演一番如何使用。

虽然农车的部分结构由木头制成,但关键处都是铁制零件与链条,行动起来迅速敏捷,效率奇高。

朱瞻墡见他算不得有力气,这才对匠人们造出的这个所谓的新农具有了几分了解,他忍不住弯下腰,左右拍拍朱予焕的头,好奇地问道:“大侄女,你这小脑袋里面装着些什么啊?这种东西都能想出来?”

朱予焕无语凝噎,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五叔,你这话听着怎么不大像是在夸我啊?”

朱瞻墡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不是夸奖了?这是夸你天赋异禀、与众不同!”

朱予焕叹了一口气,指着农车道:“如果将后面用于松土的器具换成轮子,再在轮子中间加一个货斗,将大部分零件换成铁制,简单改造一番,就是一种全新的交通运输工具。”

这全新的交通运输工具人人都熟,自然就是现代常见的用来拉货的三轮车。虽然不能像高梁河车神的驴车一样参加大明竞速赛,但是在宫内搬运东西可比指挥内官们干苦力要强多了。

朱瞻墡一边沉思,一边低声呢喃道:“交……通?哪个交通?”

朱予焕看他想得格外认真,好奇地问道:“五叔,你明白了?”

朱瞻墡大大咧咧地回答:“没明白!”

朱予焕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自家五叔还真是没个正形……

朱瞻墡敏锐捕捉到朱予焕脸上的某一丝情绪,挑眉反问道:“焕焕,你刚刚是不是嫌弃五叔了?”

朱予焕赶紧为自己辩白道:“我可没有,这是五叔你自己说的。”

朱瞻墡哑然失笑,随后道:“五叔虽然不懂这个,但是工部的那群人肯定比我明白啊,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既然如此,只要让他们明白这农车有多厉害不就行了?”他盯着农车看了许久,道:“我看光工部的人还不够,最好是能把六部的人都叫来,工部不用说,户部得拨钱吧?吏部得犒劳一下这些工匠吧?三部都动弹,那礼部、刑部和兵部也不能落后啊,还有翰林院那群臭读书的,大家要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朱予焕下意识地接口道:“不然怎么让大明再次伟大?”

朱瞻墡本来没想到这点,听朱予焕这么一说,立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有道理!之后我就和他们这么说!”

来到明朝这么多年,虽然无语的次数不在少数,可还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

总觉得离谱之中又有一丝合理,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对自家五叔的“了不起”。

要是放在现代,朱瞻墡也算是个人才了。

“刚才焕焕你是不是说还可以做成那个什么交通……”

朱予焕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交通运输工具。”

“对对对!”朱瞻墡连声称是,接着说道:“这说服六部官员也要些时间,既然如此,你干脆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工具也造出来,到时候一起好好展示,肯定吓他们一跳!”

朱予焕冲着怀恩扬了扬下巴,只见他快步走进屋内,很快就抱出了一卷纸。

朱予焕自信地开口道:“反正画一张也是画,画两张也是画,作完农车的图之后,我们就把这个改进后的图纸也一起画出来了!”

朱瞻墡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又看了看她身后同样一脸期待的工匠们,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倒是挺勤快啊。”

换成是他,就算是皇帝爹的命令,朱瞻墡都想能躲就躲,更不想主动去揽活了。而朱予焕一个小孩子竟然做了一件又一件,根本用不着人吩咐,这勤勉的样子竟然连他都有些羞愧了。

朱予焕乖巧地答道:“为了大明。”

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朱瞻墡也不由一时语塞,许久之后才拍拍自家大侄女的肩膀,道:“有前途!”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觉悟,他的大侄女不成功,还有谁能成功?

先前朱予焕虽然也是受命办事,但到底只有她一个人,上上下下对她虽然尊重,但总有些不方便的时候。而有了朱瞻墡这个皇子,事情办起来就方便多了,堪称是指哪儿打哪儿,让朱予焕都不免有些嫉妒了。

不得不说,这皇子身份确实是十分好用,要是能让朱瞻墡和他合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朱予焕也加快了自己的三轮车和自行车计划。

她看朱瞻墡对于这种新兴事物很感兴趣,既然如此,她就借着这阵风,争取把朱瞻墡拉进自己的团伙里,这样之后朱予焕若是想办点事情也方便许多。

朱予焕想着要拉朱瞻墡入伙,朱瞻墡对自己这个大侄女倒是也有些新的认知。

到底朱予焕年纪太小,又隔着一层辈分,他并没有太在意人人都夸赞的侄女,可自从之前大侄女给大哥送了促织当做生辰礼物,朱瞻墡便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个侄女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加上这宫中的一桩桩一件件,以及自家那个比谁都精的亲妈对于侄女的培养,朱瞻墡几乎立刻就明白,朱予焕是个可塑之才。

别的先不提,光这些器械的奇思妙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只凭这份有趣,朱瞻墡也打算和自己这个侄女多亲近亲近,更不用说若是将来这农车一旦如暖房般对外使用,自己这位大侄女的身份会如何跟着水涨船高。

朱瞻墡当然是知道,身为女子的朱予焕即便是有再高的声名,对她来说也无济于事,这也是所有人都对她放心的原因,既然如此,他这个五叔适时罩一下自己的侄女又有何妨?

朱予焕在这边忙着自己的事情,朱瞻基也在收拾着准备南下的行李,毕竟这一去少说也要有个一年半载的,自然是要精心准备。

孙梦秋称病不出几日,可到底放心不下朱瞻基,还是跟在胡善祥身边帮忙筹备,只是在面对吴妙素这个妃嫔预备役的时候,孙梦秋还是忍不住时时刺几句。

她知道朱瞻基不在意胡善祥,所以她可以和胡善祥和平相处,因为孙梦秋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吴妙素就不一样了。

吴妙素虽然是宫女出身,但是却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女官,更是被张皇后委派前来照顾朱瞻基,足见她的手段并不算差,更不用说朱瞻基对待吴妙素和对待胡善祥的方式截然不同。

朱瞻基对孙梦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而对吴妙素则更多是欣赏,这种欣赏在孙梦秋眼中实在是太过刺目,让她罕见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因此孙梦秋几乎是极为罕见地主动向朱瞻基服软,若是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吴妙素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太多不安,孙梦秋自然不能放任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更不用说吴妙素明显和胡善祥这个太子妃更加亲近,两个人对付一个人,这明显是她的劣势,孙梦秋决不能坐视不管。

尽管如此,因着要南下的事情,朱瞻基也几乎没什么时间看顾自己的后院,反倒是在朱瞻基身边伺候的吴妙素,和朱瞻基日日朝夕相处、亲密无间。

孙梦秋的不安几乎毫不掩饰,即便朱予焕平日里早出晚归,忙于各种事务,依旧能够感觉到孙梦秋的焦虑。随着朱瞻基带着吴妙素一同南下,这种焦虑看似短暂消失,却也只是从表面潜藏到了深处。

其实孙梦秋的想法也并非不可理解,毕竟能够像胡善祥这样一无所求的人到底是少数,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必然会影响她的个性,在这样本就压抑的环境中,就是再怎么活泼的人也会被碾成肉泥、碎骨重塑。先前总是能肯定地给出二选一答案的朱瞻基让孙梦秋短暂安心了一段时间,可吴妙素这条“鲶鱼”的出现,自然打破了鱼缸的平静。

不过在这件事上,朱予焕实在是没空闲也没立场去宽慰孙梦秋,朱瞻基南下拍拍屁股走了,正好错过胡善祥的生辰。

胡善祥生性低调,从未有过庆生的意思,加之朱高炽近来身体不好,时期特殊,东宫内一片寂静,若不是每日都有宫人各司其职,大概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

朱予焕倒是并不在乎,说到底庆生不过是个形式,最重要的是她和妹妹朱友桐的心意。

胡善祥生日时,朱友桐特意给她眼前蒙了布条,说是要给娘一个“惊喜”,将她带到了姐妹两人准备的生日礼物前。也许是因为朱瞻基不在,胡善祥轻松许多,竟然也愿意陪着两个女儿玩这“无聊的游戏”。

朱予焕和自家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如之前那样转动自己的手摇八音盒。

胡善祥听到叮叮咚咚的乐曲,不免有些意外,试探着问道:“听着倒像是在敲击罐子一般,好清脆的声音。”

朱友桐嘻嘻一笑,待到朱予焕第二次放入纸带,这才跟着唱了起来:“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她年纪尚小,唱起歌曲的样子天真可爱又不失活泼,稚嫩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朱予焕对现代大部分流行歌曲的记忆都不算深刻,但这首《茉莉花》却不同,小时候通电话,在接通之前最常响起的便是《茉莉花》和《梁祝》,后者实在是太长,朱予焕就记得一小段,想要一下哼出整首确实有些困难。而《茉莉花》就不一样了,称之为刻在dNA里的曲子也不夸张,加上整首曲子的曲调简单优美,便是朱友桐这个初学者也能轻易谱出来。

胡善祥摘下蒙在眼前的布条,看着伴随朱予焕的动作流动的乐曲,却并不意外,反而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调子?我还从未听过,倒是真好听。”

朱予焕笑嘻嘻地说道:“我从应天来的宫人们那里听到的。”

《茉莉花》本来就是江苏民歌,南京的宫人听过自然是再合理不过了。

“这词倒是真好。”胡善祥似是有些感慨,道:“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当真是个爱花惜花的人,这样的人在这世上恐怕少之又少……”

朱予焕听出她的感慨,显然也看出孙梦秋的不安,便笑着开口道:“这赏花惜花的人一定是名女子,只有女子才更明白花朵凋零时的残酷,也更会爱花惜花,女子喜爱茉莉花的芬芳洁白,怜花的她又何尝不是一朵洁净无暇的茉莉花呢。”说罢,还不忘讨好地凑到母亲身边,小声道:“娘让姨母将琵琶带回故乡,以慰外祖的思念之情,可是这琵琶也是娘对家乡和亲人唯一的寄托,焕焕和桐桐想送给娘一个新的慰藉,愿娘以后芬香不改、芳龄永继。”

胡善祥微微一愣,不由嗤笑起来,点点朱予焕的额头,道:“油嘴滑舌!”

朱友桐却坚定地附和道:“姐姐说的没错!娘就像茉莉花一样香喷喷的!”

胡善祥笑着摇摇头,道:“就你们两个会说话。”

只是那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怅然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