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被水晶灯反射得刺眼，而周围恶心的面孔将酒杯塞到她嘴边，一杯又一杯灌进她的口中，顾诺晴想挣脱却又挣脱不了。
明明没有任何人抓住她，但耳边却是无数的嘲笑声......
“怎么了，资源都拿到了，酒都不肯喝一杯吗？”
“我和你说，看起来这么乖的人，才是最有心机的......”
转眼间却看见过周宇在她面前，用刀指向她，歇斯底里地嚎，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懂，凭什么，凭什么.......”
顾诺晴恐慌地想抓住刀尖，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痛楚，她失措地望向周宇，却发现周宇的面庞已经变成了王莹。
那张因发狂而变得狰狞的脸，大声地嚷叫，
“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随后张开手，肆意又疯狂地指向四周，地面上的人都躺在血泊之中，被血色染得模糊，似是黄婉怡、是莫泠泠、是华戎、是连墨、是南星、是诗瑶。
顾诺晴想冲过去救他们却被束缚着，四肢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不要......泠泠、南星、诗瑶，你们起来，你们走啊！”
越挣脱越是勒紧，她就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鲜血越流越多，她开始绝望了，泪流满面地哀求着：“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我会躲起来，求你了！”
顾诺晴颓废地双手垂下，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落下、蓄起，再将自己淹没，那种溺水的窒息感汹涌而至，在她以为就和大家一起死的时候，空气似乎充盈起来。
“晴晴......晴晴.......”
萧声衍轻唤在床上不停落泪的顾诺晴，轻吻着她的额头，心中非常焦急，但动作却是非常轻柔。
顾诺晴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萧声衍的一刻，心中的那根弦，断了。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仿佛这是自己唯一的浮木，怎么都不肯松开。
随后放任自己埋在他的颈窝之中落泪，哭着哭着，她的身体也因着哭泣而发抖，越抖越厉害。
萧声衍心疼不已，觉得自己眼睛也跟着发酸，这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那个梦魇对她的刺激。
他回抱着她，手在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安慰，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我......是.....不是错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顾诺晴已经泣不成声，无措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
箫声衍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掐住，疼而无力.......
他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考虑太多，太优柔寡断。
或许他早就应该走在她的前面，挡住所有的问题；
或许他早就应该出手，让恶人先有恶报；
只希望现在还没失了先机。
箫声衍一边思考如何走下一步，一边不停地轻抚着顾诺晴的头发，给予她力量。
慢慢地顾诺晴情绪平复下来，抬头望向箫声衍的时候，眼睛红肿得像个兔子。
“阿衍，我没事了！”
箫声衍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样子，眼眶泛红，喉咙发紧，过了一会，终于找回说话的声音……
“晴晴，这一次把事情交给我好吗？以前，我知道你不愿躲在我身后，所以什么都不敢替你做主，但现在，如果作为你男朋友，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难过。”
顾诺晴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她如今的心情很复杂，虽然还没有头绪，但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软弱下去。
梦中的自己无能为力地看着身边的人被伤害，自己却被禁锢着。
但在现实中禁锢自己的，未必就是那些恶人，更多的是自己的软弱与退让。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但却也坚定，
“我不想躲在你身后，但也不是要拒绝你的帮助。”
说完，她伸手抚上箫声衍的脸庞，笑着说。
“这一次，你陪我一起对坏人宣战好不好。”
她的眼睛因泪水而发亮，也因坚定而璀璨。
“好，晴晴，记住，我是你退时的堡垒，也是你进时的刀。”
箫声衍握住她的手，将脸贴近在她的手心。
此时，他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们是并肩的伴侣。
“陪我睡。”顾诺晴搂住萧声衍的脖子，埋头撒娇。
“好，陪你！”萧声衍拉开被子将人搂进怀中。
睡吧，反正因果谁都逃不掉。
巧的是，王莹倚在北城的落地玻璃也是这么想，她望着底下空荡荡的街自嘲地笑笑。
春节的欢庆时刻，自己却一个人偌大的办公室握着红酒，等着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做着一个又一个决定......
那么努力地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总有人让她不痛快，怎么有人能讨厌到这种地步。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王莹的思绪，她低头望望手里握着杯，随后将杯中余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进来！”
男秘书拿着平板进来，递过去给她，上面正是黄婉怡与连墨撑伞的照片。
“莹姐，婉怡是去海城了。”
王莹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活动，看着里面一张又一张照片，轻蔑笑笑。
随后她随手将平板递还给秘书，淡淡说，
“既然小鱼游到岸边了，按之前说的做吧!”
男秘书接过平板，欲言又止，“莹姐，黄婉怡爸爸可是......”
“总有小鱼以为自己可以乘风破浪，却不知这个最容易拍在沙滩上。”
王莹不置可否地回应着。
男秘书低下头，在心中嘀咕着......
那条可不是小鱼，人家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哪有这么容易被拍在沙滩上。
王莹抬了抬手，示意秘书出去。
等秘书把门关上的一刻，王莹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将头枕在靠背上，望向天花板，扯动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她越笑越夸张，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玩吧！疯吧！癫吧！我疯了，就让所有人一起疯吧！
她坐直身子，将桌面上的酒杯扫到地下。
“呯!”的一声，玻璃杯落地成碎花！
碎片折射出的影子是一个笑到癫狂的女人。
.......
翌日，一缕阳光透过薄纱般的窗帘，轻柔地洒在萧声衍的脸上，有些刺眼，他不自觉地抬起手，遮住阳光，再微微地睁开眼。
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低下头，看着窝在怀内的爱人，不自觉地侧过身为她挡住那阳光，好让她再睡会。
萧声衍望着顾诺晴的脸，心口那隐隐约约地心疼还在持续，昨晚她一直睡不安稳，每当她皱起眉头或者蜷缩一团的时候，他也只能抱紧她，轻轻抚平眉中的皱褶。
这时，手机的震动声音响起，打断了萧声衍的凝视。
他起身拿起手机到厅里接听。
“萧声衍，那些个王八蛋去报案，说泠泠当年故意伤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