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K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她。
沈谙喉咙干涩，艰难道：“……是雍逢州，对吗？”
“是也不是。”
K道：“不要这么紧张，虽然沈思黎车祸跟雍逢州有关系，但是说到底，当时雍逢州只是在为别人办事。”
“什么意思？”
K提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添了水才道：“你应该知道，雍逢州曾经在S城那边工作了很长时间？那时候他从事情报相关的工作，保密性非常高，后来死了几个战友，他就不干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
K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
“他要离开S城时，接到了最后一个任务。……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交易吧，他那么好用的一把刀，谁都舍不得轻易放弃，但谁也没办法左右他的决定，所以干脆最后利用一把。”
沈谙心口一跳，“最后一个任务……是根据情报，来A城找到我妈妈？”
“是的。”K点头，“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明蝉已经死了，只是知道她曾在A城出现过，雍逢州接到的命令大概是将她带回去……毕竟二十年前没有杀了明蝉，对方对她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沈谙觉得这话让她很不舒服，强行忍了下去，道：“我爸爸也是因为知道了这点，所以才会自己开车去……”
“这就完全是个巧合了。”K道：“他们虽然是为了同一件事，但车祸……沈思黎是纯粹被牵连了。在S城那些年，雍逢州树敌无数，他离开S城，就像是某种信号，昭示着他已经彻底跟S城的权力上层闹翻了，你说，会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沈谙咬紧了唇角。
“他当时本来就已经负伤了，开车上了高架，不料有人丧心病狂，想要直接让他死在车祸里，所以……怎么说呢，沈思黎运气不太好，正好路过那里，被卷进去了。”
沈谙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她想起雍逢州身上有几道非常严重的撕裂伤，她好奇，还曾经问过这些伤口是哪里来的，雍逢州当时语气非常随意，说是以前出过一场车祸，从被撞变形的车子里出去时，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划的。
原来那么早，雍逢州就已经将真相告知了她，她却还怀疑了雍逢州那么久。
“你说的那个，让雍逢州来A城找我妈妈的人，到底是谁？”
K没有言语回答，只是指了指天上。
沈谙攥紧手指。
“或许是年轻的时候造孽太多，他现在岁数也不算大，身体却已经很不好了。”K道：“现在他遍访天下名医，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要去看看他么？”
沈谙语气僵硬：“你为什么说那个人对我妈妈有恻隐之心？”
“你应该已经有模糊的想法了。”K道：“既然你问了，虽然很残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明家的覆灭，几乎是你的母亲明蝉一手导致的。”
“……她恨明家吗？可你明明说她是明家的掌上明珠。”
“事实就是如此。”K莞尔，“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姐，都对她非常宠爱，这也就养成了明蝉目空一切的性格，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而她的家人也从不会阻止她，除了一件事。”
“在明蝉二十一岁那年，她决定跟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结婚。”K有些感慨地道：“本来明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用女儿联姻来换取利益，但坏就坏在，明蝉的父母认为此人狼子野心，不是良配，而明蝉已经彻底陷入了爱情之中，不管是谁的劝告，她都听不进去，铁了心要嫁给他。”
“所以明蝉跟家里人大吵一架，负气离家。明家父母没有办法，这女儿毕竟是从小宠到大的，什么苦都没有吃过，要是没有人照看着，以后可怎么办？于是他们决定服软，答应女儿的要求，恰逢明家的少夫人生了孩子，夫妻俩便借着这个由头，让明蝉回家一趟。”
“但明家夫妻还是抱有幻想，想让亲戚们再好好劝劝明蝉，如果明蝉还是不同意，他们就对此事妥协，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一场大火烧毁了明家百年基业，明家自此成为了故纸堆里的过去。”
沈谙心一片冰凉，“你是想说，我妈妈联合外人……害了自己全家？”
“我没有说。”K仍旧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这只是一种猜想而已。”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根本就没法解释当时明家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同样身在明家的明蝉却躲过一劫，逃到了林禾村。
沈谙简直无法将记忆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母亲和K描述中那个骄傲跋扈又自私自利的明家小姐联系起来。
是时间的沉淀改变了明蝉，还是那件事带给明蝉的创伤太大，亦或者……K根本就是在骗她？！
“你看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K撑着自己的下颌，打量沈谙，“这些秘密旁人可不会告诉你，我毫无保留地全部告知你，你却还在怀疑我，真是让我伤心。”
沈谙道：“我跟你也就见了两次，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至今都不清楚你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定要有目的吗？”K挑挑眉，“就不能是我闲得无聊，想要告诉你真相？”
沈谙冷笑。
“等你去了S城，就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K一顿，“哦，抱歉，这样说不准确，我今天来见你，其实是别人的意思，应该是她的用心良苦才对。”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去S城一趟，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那里。”
沈谙：“也可能是我无法预料的陷阱。”
“哈哈。”K失笑，“好吧，如果你这么不放心的话，将这些事都告诉雍逢州，让他陪你去也可以的。”
沈谙皱眉，“你们还想算计雍逢州？”
“你一直这样多疑吗？”K摊开手，“我只是在向你提出一个方案，至于你怎么选，都跟我没有关系啊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