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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谙没有时间限制,所以回去得慢慢悠悠,等她到的时候,雍霖都已经在院子里跪着了。

看见沈谙,雍霖似乎觉得很难堪,侧开了脸,沈谙倒是跟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进了客厅,等脱离了雍霖的视线,沈谙才八卦兮兮地凑到佣人们的旁边,问:“他在这儿跪了多久了?”

“十多分钟了。”其中一个佣人小声回答沈谙,“雍先生忙,没空见他,他也不敢走,就自己在这儿跪着请罪了。”

沈谙:“……”

雍霖到底是被雍逢州罚跪了多少次啊,以至于他这么熟练。

“这事儿严重吗?”沈谙又问。

佣人们面面相觑,略有迟疑地道:“这个……得看人,也看雍先生的心情。”

沈谙虚心请教:“怎么讲?”

“比如说,这件事要是您做的,那就是一件小事,雍先生不会跟您计较。”佣人声音更小了,“但是最近雍先生看少爷很不顺眼,他来做,要是再赶上雍先生心情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

沈谙又瞥了眼还跪在院子里的雍霖。

这个在外人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A城里最根正苗红的二世祖,在雍逢州面前,其实也只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

沈谙垂下眼睫,去了书房。

雍逢州说自己忙没空见雍霖,还真不是敷衍。

沈谙进去的时候就见他正在视频会议,沈谙轻手轻脚,没发出任何声音,在旁边等了会儿,会议结束,沈谙这才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雍霖啊?就让他在外面跪着吗?”

“这也未免太便宜他。”雍逢州淡声道:“孩子长大,翅膀变硬,就不好管教了。”

他看向沈谙,“好奇?”

沈谙点点头。

雍逢州站起身道:“跟我来。”

雍霖看见雍逢州出来,面上一喜,连忙道:“小叔叔!我……”

“嗯。”雍逢州打断他,“起来。”

雍霖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他这位小叔叔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现在被鞭子抽一顿,他反倒能放心,毕竟雍逢州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这茬就算是过去了。但现在,雍逢州让他起来?

难道……是已经消气了,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件事了吗?

虽然很多人们都知道沈丹悦背后的靠山是他,这件事势必会对雍家造成影响,但应该……也没有那么严重?

雍霖胆战心惊地站起来,“小叔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

“不用跟我认错。”雍逢州嗓音冷淡,“跟我过来。”

沈谙不知道雍逢州要做什么,雍霖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只好跟着雍逢州向前走,只是沈谙轻松随意,雍霖却步步惊心。

走了好一会儿,看见那栋熟悉的古朴建筑,雍霖就意识到此行的目的地是祠堂。

是要他去祠堂领家法?

虽然很痛,但如果挨顿打就能翻篇,那也未尝不可。

沈谙好奇道:“这是哪儿啊?”

“祠堂。”雍逢州牵着沈谙的手,“雍家建成两百多年,每一代雍家的直系血亲的牌位都在里面。”

沈谙下意识道:“那岂不是成百上千?”

“嗯,可以说得上壮观。”雍逢州道:“所以最近在准备扩建,不然放不下了。”

沈谙瞅瞅他,“那你以后,也会在里面吗?”

雍逢州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她,“到了那时候,你想陪在我身边么?”

沈谙一怔。

她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毕竟雍逢州是雍家的家主,他的灵位肯定是要进雍家的祠堂的,但雍逢州的回答让她措不及防。

她又不是雍家的人,除了嫁进雍家,没有别的进祠堂的可能,雍逢州这句话……不能深想。

越想心越乱,越想心越烦。

“那都是好几十年后的事了。”沈谙道:“没准过段时间我俩吵一架,往后余生便不再见面。”

雍逢州:“真有意思,我跟你也能吵得起来?”

“……”沈谙觉得雍逢州在嘲笑她幼稚,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雍霖跟在两人身后,心绪复杂。

喉口在一茬一茬地往上冒酸水。他只能强行又咽回去。

沈谙和雍逢州,看着就像是一对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那种无法插足的亲昵,刺痛人眼睛。

哪怕现在头顶还悬着一把随时有可能落下来的剑,雍霖还是忍不住嫉妒。

沈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情态。

很快就到了祠堂,沈谙好奇地左右打量,这座建筑常年点着佛香,所以刚刚靠近就能闻见空气浓郁的、肃穆的香气,让人闻见就觉宁静。

祠堂里竟然已经有不少人了,打眼看过去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雍家老夫人坐在首位,众人原本在说什么,见雍逢州进来,便都不再言语。

被这么多人打量,沈谙有点不自在,轻声道:“我要混入人群,接下来应该没我的事吧?”

雍逢州颔首,“去吧。”

沈谙如蒙大赦,钻进了角落。

屈慧颖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召开这样的宗族大会,但女人的第六感是真的很准,她心里惴惴不安,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看见雍霖,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小叔叔怎么罚你的?”

雍霖摇头。

“他没罚你?”屈慧颖大惊失色,“那他、他是准备在这里罚你了。”

她捏着手指道:“他肯定是想让你在长辈们面前受罚,让你长长记性……”她按住儿子的肩膀,“没事,你忍着,不要反驳他,忍忍就过去了。”

“我知道的妈。”雍霖让母亲安心。

屈慧颖这才松开儿子的手,退到了一边。

“我看人也差不多到齐了。”老夫人道:“那就不耽误大家时间,直接开始吧。”

“其实这次让大家来,是逢州的意思。”老夫人声音平静,“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大家或多或少肯定有所耳闻,分明跟我雍家没有关系的事,却扯到了以权压人……阿霖,你有什么话要说?”

雍霖惶然道:“曾祖母,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真的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