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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迟早的事,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但或许是昨天在沈家,雍逢州神兵天降般救了她,告诉所有人,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又或许是昨夜交颈缠绵,耳鬓厮磨,彼此的心脏贴得那么近;再或许是方才醒来,被褥上还有雍逢州身上很淡的木质香水味,这一切都让沈谙忽然喉头哽住。

从很小的时候,沈谙就知道,男人的心是可以分成无数份的。

沈思黎偶尔应酬的时候会带着她,她见过太多对妻子温柔呵护外面却春红柳绿的叔叔,你要问他搞外遇是不爱妻子了吗?他又会很惊讶地说,怎么会呢。

他们爱自己的妻子,也爱迷离世界中的万千繁花,爱是真的,只是他们的心脏是颗榴莲,心尖尖上的人太多罢了。

更何况,她和雍逢州还并不是夫妻关系,或许对雍逢州来说,昨夜跟她小意温存,今日又去觅自己的新欢,并不冲突。

“沈小姐?”佣人担忧地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他们未必就是那种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沈谙笑了笑,道:“没事,就算他们是那种关系,也没什么。”

她垂着纤长细软的眼睫,“反正我们只是因为交易才在一起的。”

门口,雍逢州的轮椅停住了。

涂柏面色一变,简直想要变身人猿泰山嚎上两句了。

他们怎么就来得这么巧,刚好听见了这么一句啊!!

涂柏都不敢去看自家老大的表情了,偏偏有人拱火:“哎呀,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许念栖双手抄在兜里,微笑道:“他现在虽然不会弄死你,但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我的建议是,别惹他。”

少女一撇嘴,忽然又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好了,我帮你个忙。”

雍逢州冷冷道:“你又想玩儿什么把戏?”

“欸,你这就那啥咬吕洞宾了哈。”少女扬起眉梢,“我去帮你试探下嘛,你们就在这里待着昂。”

说着她一猫腰,直接进了门。

佣人还在安慰沈谙呢,忽然眼风一转,惊愕道:“沈小姐,那个……那个漂亮姑娘来了!”

沈谙转头,果然就见一个个子高挑的少女进了门,她穿着很简单的一条白裙子,黑色长发微卷,披在脑后,更显得皮肤白皙,五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媚气,仿若一只顾盼生辉的小狐狸,确实漂亮得打眼。

雍逢州的院子是雍家的禁地,她却可以这样旁若无人地进来,看来确实地位超然。

不过,沈谙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好啊。”少女背着手走过来,“你就是沈谙吧?我听说过你,我叫陆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那个蹊。”

沈谙没有想到她这么热情,“……你好。”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吧?”陆蹊在沈谙对面坐下,笑着说:“我呢,是雍逢州的新欢,马上就要住进这里了,你看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沈谙呆了下,“搬出去?”

“对啊。”陆蹊道:“我不是要住进来吗?你当然就要搬出去啊,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住在这?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沈谙:“……你什么时候搬?”

“宜早不宜迟。”陆蹊想了想,“就明天怎么样?”

沈谙沉默一瞬,而后点头:“好。”

陆蹊惊讶道:“你就这么答应了?一点都不反抗?指着我鼻子骂两句狐狸精也行啊。”

“骂你做什么。”沈谙偏头看着圆窗外的绿意盎然,声音很轻很轻:“变心的人又不是你。”

陆蹊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跟个软面团似的任人搓圆揉扁啊?一点脾气都没有啊?还是说其实你对雍逢州一点感情都没有,走了也挺好?”

这次沈谙沉默了更久,就在陆蹊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时,才听见她说:“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会改变。我们之间原本就是不平等的,所以他想要结束这段关系,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陆蹊挑起眉,她忽然捧住沈谙的脸,道:“你很悲观啊小朋友。”

“……”沈谙道:“我们看着年纪差不多吧?而且我们不熟,你别……”

陆蹊笑着道:“不熟?我还以为我们挺熟了呢。”

她用手指在自己脸上比了个眼镜的形状,“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呲啦一声,沈谙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了,错愕道:“你……米凡?!”

“看来还是记得我的嘛。”陆蹊道:“不过米凡只是我随便取的假名字啦,陆蹊是真名哦。”

“你……你不是职业杀手吗!”

“是啊。”陆蹊吹了声口哨,“酷不酷?”

沈谙:“……我记得雍先生说要弄死你的。”

“本来是那样。”陆蹊道:“但这不是见色起意了么,觉得我长得好看,就想留在身边玩玩儿呗。”

沈谙只觉得从心脏深处翻涌上来一阵邪火,一阵苦水。

陆蹊差点弄死她,雍逢州竟然让她住进这里……

之前伪装出来的冷静淡定再也坚持不住,如同潮水般褪去,沈谙面色惨白。

“你好像很难过?”陆蹊弯起眼睛道:“看来你还对男人抱有幻想啊,我跟你说,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

“你还没胡说八道够呢。”眼见着陆蹊越扯越没边儿,许念栖走进来,警告道:“再说下去被剁碎了喂鱼我不会管你。”

陆蹊冷笑:“装什么好人,说得好像你帮过我似的,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许医生?”沈谙睁大眼睛。

“你别听她乱说。”许念栖温声道:“她跟雍逢州不是那种关系。”

陆蹊抱着胳膊道:“我怎么就乱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雍逢州冷声:“只要她人活着就行,舌头就不用留着了。”

陆蹊捂住嘴,缩到许念栖身后,许念栖要笑不笑地道:“刚刚不还说我们是一丘之貉?”

“那你还是会稍微装一下的。”陆蹊小声说:“他看上去很生气,我觉得是因为沈谙能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你觉得呢?”

许念栖:“我觉得你再说下去就要去园子里做花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