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姜翎月连连摇头,努力睁着有些迷瞪的眼睛,认真强调:“我清醒着呢。”
“……”
皇帝陛下扶额叹气。
见他不答话,怀里的姑娘又开始动手掐他的脸,心心念念追问:“可不可以?”
“你醉了,”把脸上作乱的手制住,祁君逸低头亲了她一口,温声哄道:“乖,酒醒了陪你玩。”
本就有些骄纵的姑娘,喝醉酒后,更是不讲道理的很,兴致来了亲他两口,但是一点责任都肯不负的。
他疯了才跟现在的她胡闹。
手被困住,挣了两下挣不开的姜翎月委屈巴巴,“可我现在就想玩。”
“……”祁君逸喉结微微一咽,“玩我?”
“嗯!”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东西,怀里姑娘的眼神噌的一下,灿若星辰,声音也陡然放大,“祁恒之,你要躺着不动,让我……唔!”
开开合合的唇瓣被宽大的手掌捂住,剩下的话也堵在里面。
祁君逸语气无奈,“低声些。”
他们还在轿辇上,隔音实在不怎么样。
外面随驾行走的刘榕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丝毫没听见。
里头,被捂住嘴禁止发声的姜翎月一把将皇帝陛下的手扒拉开,伸臂攀上他的脖颈,将脸凑近了些,去亲他的耳朵,一边亲一边问他,“我们去广安殿好不好?”
这一次,她倒是记得压低声音。
至于去广安殿干嘛…
“好,”
在这姑娘面前,从来没什么定力的祁君逸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第二次。
他轻轻拢住她,道:“给你玩。”
御辇帘幔从内掀开,刘榕急忙躬身。
皇帝陛下低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去广安殿。”
“……是。”
…………
大理寺内院。
石原卿将案子能说的内情徐徐道出后,厢房内安静下来。
一坐一蹲的两人默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惊痛中的谢安宁回神,终于察觉到他们这会儿有多亲密。
……她的手还被他捧在掌心,置于唇边,…亲吻。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指尖。
谢安宁心尖一颤,猛地将手抽出来,急急忙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瞬间拉远的距离,只剩一身官服的石原卿蹲在原地。
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你…你…”
谢安宁别开脸,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对待他了。
从前,她能坦坦荡荡的说,视他为弟弟。
可现在,人家已经表明心意,在她落难时,不离不弃,一心为她洗清嫌疑,全力将她救出来。
再说是姐弟之情,不仅是自欺欺人,还轻视人家感情。
像是体会到她的心境,石原卿慢慢站了起来,冲她微微一笑,“不要为难,我没有逼你接受我的意思,”
看着她散乱的鬓发,略显憔悴的面容,他道:“担惊受怕了一夜,好好休息吧。”
牢里待了一夜,自然是要沐浴更衣才能休息的。
换洗衣裳早已准备好,石原卿吩咐人送了热水和膳食进来。
这里并非私宅,自然没有婢女奴仆,烧水的都是他身边的随从。
“这几天你就住这里,耐心等上几日,会没事的,缺什么就告诉我…”
石原卿细细絮叨着,脚都到了门口,又回身道:“没奴仆伺候,你自己会穿衣裳吗?”
“……会,”
被小自己五岁,记忆中一直当做孩子的男人,这样事无巨细的叮嘱,对谢安宁来说,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
她按捺心头的不自在,拉开门道:“你也去歇着吧,看你眼下乌青,怕也是一夜没睡。”
“好。”
得了她一句关心,石原卿欢喜极了,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房门在身后合上,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四肢百骸的热意才渐渐消退,朝隔壁房间而去。
他没有回府的意思,就连今晚的宫宴都没打算去。
除夕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的安宁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独自守岁。
…………
谢安宁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
她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静静看着一片漆黑的厢房,没有要起来点灯的意思。
街头巷尾的爆竹声,时不时传进耳朵。
提醒她,今天是除夕夜。
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孤身一人在此地。
去年今日……
‘咚、咚…’
房门被人在外轻轻叩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
“是我,”听见里头人醒了,石原卿也不再压低声音,“开开门,该用晚膳了。”
里头安静了几息,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一会儿,房内亮起了烛光。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打开。
看着门外一身常服的青年,谢安宁眉头蹙起:“今日除夕,陛下在太极殿宴请群臣,你还没去吗?”
“不去,”石原卿斜倚着门,歪着头冲她笑,“我要陪安宁姐姐过年。”
漆黑的夜色下,他眸光有神,一眼不眨的望着面前身姿纤细的女人。
才从床上醒来,她衣裳倒是穿的整齐,只是发髻却没来得及梳。
满头的乌发只用一根发簪轻挽,面上脂粉未施,素净清丽,美的让人晃神。
他看的太久,让谢安宁不自在抬手拢了下发,“我还不会梳头。”
对于世族夫人来说,面见外男,这样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都沦落到进了大牢,那些规矩礼仪,实在没什么重要的。
况且,她自幼养尊处优,穿衣还好,摸索着就会了。
但梳发这种复杂的事,很难一时半刻上手。
石原卿笑:“这里没有婢女,不如我去学一学,明日来为姐姐挽发?”
“不必,”梳妆挽发这样的事,除了夫妻之间,谁做都显亲密,谢安宁果断回绝,“我自己能摸索会。”
“好吧,”被拒绝,石原卿也不遗憾,笑意未减,“走,我差人备了一桌席面,正好到了,咱们用膳去。”
只有他们俩的团年饭,真是做梦都不敢做的美事。
席面摆在石原卿的房间。
入内,谢安宁才知道,这人今天根本没有回家。
她神色复杂。
而石原卿还是在笑:“我不能让你独自在这儿。”
所以,不止是今天。
只要她一日不放出去,他就在这相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