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贫僧感觉这些金身尸骸与我同根同源?”
唐三藏眉头紧皱,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金鼻白毛鼠,满心疑惑地问道。
只见那金鼻白毛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大师自然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它们本就和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确切地说,它们都是前世的您啊!”
言罢,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朝着那个无头的金身轻轻一指,接着说道:
“看呐,这便是您的第一世——金蝉子的金身。
只可惜,不知因何缘故,这尊金身竟然失去了头颅,而在此后的那些骸骨身上,同样也都不见了头骨的踪迹。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这具金蝉子的金身乃是我于狮驼国内的一座古老寺庙中偶然寻得。
当时,我便察觉到其灵蕴似乎已分散至其他的骸骨当中,正因如此,哪怕其余的骸骨已然没有了血肉之躯,但依旧能够散发出缕缕灵气,经久不散。
至于剩下的那另外八具骸骨,则分别被藏匿在了西牛贺洲的八座不同寺院之内。
其中,位于陷空山附近的那家寺院,正是我最终发现最后一具骸骨的所在地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金鼻白毛鼠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又接着往下说:
“唉!实在是太遗憾啦!尽管我已经想尽办法、竭尽全力去寻找这些金身骸骨的头颅,但却始终一无所获啊!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肯放弃,一直努力地用自己所吸取到的灵蕴来精心滋养着这些金身骸骨。
可是让人无奈的是,不管我怎样努力,这些金身骸骨本身依然还在不停地消散当中。
我暗自揣测,如果有一天,当所有的这些金身骸骨都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那么恐怕你的前世——那位德高望重的金蝉子大师,就会真正意义上地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依我之见,也许这正是佛门高层们所期望看到的结果吧。
他们似乎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唐三藏,而并非那个心怀真正大慈悲的金蝉子啊!
假如你能够成功地将这些完整无缺的金身骸骨全部吸收掉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重新变回昔日那威风凛凛的金蝉子呢。
只可惜啊……如今终究还是缺少了最为关键的那些头颅部分。
看来,我一心想要报答恩情的金蝉子大师再也无法回到我身边了……
嗯?等等!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何这些至关重要的头骨竟然会出现在你这儿?”
金鼻白毛鼠的话语尚未落音,便瞧见唐三藏不紧不慢地从宽阔的袖袍之中取出一串硕大的骷髅手串。
那手串上的每一颗骷髅都被摩挲得油光水滑、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金鼻白毛鼠见状,顿时惊愕失色,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串骇人的骷髅手串,正是这些金身骸骨缺失的头颅。
只见唐僧面色平静如水,缓声道来:
“此手串乃是我收纳那第三位徒儿——沙悟净之际所得之物。
当时,他便是凭借这件宝物助贫僧渡过那波涛汹涌的流沙河。
原本按照常理,此物理应留存于流沙河底,但贫僧念及它与吾师徒缘分匪浅,亦算一份珍贵的纪念,遂令悟净将其收回,并交予贫僧保管至今。”
站在一旁的李泰听闻此言,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思量。
他暗想,这番机缘巧合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今唐三藏已然修成正果,成为了受人敬仰的佛。
倘若能让他重拾金蝉子往昔的高深修为以及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无论是对于佛门内部的权谋算计,还是应对那天道所谋之事,恐怕都会变得棘手许多,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易得逞。
就在这时,只见李泰面带微笑地伸出右手,缓缓地从唐三藏那宽大而又温暖的手掌之中接过了手串。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怀中,轻轻地取出一个小巧玲珑且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小炉子项链。
李泰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灵力,从小炉子项链中引出一缕缕熊熊燃烧的六丁神火。
这火焰呈现出鲜艳的橙红色,如同舞动的精灵一般,跳跃闪烁着。
随着六丁神火的出现,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但李泰和唐三藏却丝毫不为所动。
李泰控制着火势,将其精准地引导至那 9 颗骷髅之上。瞬间,火焰便将骷髅完全包裹住,开始灼烧上面附着的世俗污浊之物。
在高温的炙烤下,那些污浊之物迅速被汽化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与此同时,原本紧紧相连着 9 颗骷髅的红绳细线也在烈火中逐渐变得脆弱不堪。终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红绳细线应声断裂。
就在绳断的那一刹那,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黯淡无光的九颗骷髅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般,重新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其中那颗最为醒目的金色骷髅更是犹如众星捧月般闪耀夺目,它似乎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领着其他八颗骷髅纷纷朝着各自对应的骸骨飞去,并准确无误地与之相连接。
刹那之间,整个洞穴都被一片绚烂多彩的光芒所笼罩。
九具骸骨此时宛如九彩琉璃般晶莹剔透、璀璨炫丽,散发出的光芒强烈得让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站在一旁的李泰看到此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后,他看似不经意地轻轻推了唐三藏一把。唐三藏猝不及防,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说来也巧,这一推竟然使得唐三藏刚刚好触及到了那尊金蝉子的金身。
只见那尊金身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突然爆射出璀璨夺目的金光!
这道金光犹如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没入了唐僧的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那尊金身自身却开始逐渐变得暗淡起来,仿佛它所蕴含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着。
慢慢地,金身竟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状态,若隐若现,宛如即将消散于天地之间。
就在这时,其余的八具骸骨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也纷纷射出耀眼的光芒,并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准确无误地降落在唐三藏的身上。
这些光芒色彩斑斓,交相辉映,将唐三藏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片绚烂的光华中。
时间仅仅过去了片刻,但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终于,当最后一丝光芒融入到唐三藏的体内之后,那九具骸骨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踪影!
此时,场地上的中央位置,就只剩下了紧闭双眼、双腿盘坐于地面之上的唐三藏。
他的身上散发出令人惊叹不已的九彩光芒,这些光芒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将他紧紧地包裹其中。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唐三藏的额头正中央,一只栩栩如生的蝉形金色印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蝉印愈发显得清晰明亮,其散发出来的光辉甚至照亮了整个场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闭着双眼的唐三藏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刹那间,所有的光芒就像找到了归宿一般,迅速地收敛进入了唐三藏的体内。
紧接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从他的身上猛然爆发开来,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威压,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心头一震。
除了李泰还能站稳脚跟之外,其他人都被这股威压逼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阿弥陀佛,多谢李泰施主和女施主的鼎力相助,贫僧实在是感激涕零啊!
若不是二位出手相救,贫僧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无法完成这西天取经的大业了。”
此刻,站在此处开口说话之人已然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慈悲为怀的唐玄奘,而是那位曾经在灵山上潜心修行的金蝉子。
往昔的记忆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金蝉子的心头。
他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灵山之上那绚烂夺目、令人心醉神迷的祥光瑞霭。灵山脚下却依旧是无数的苦难与天灾。
金蝉子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场惊心动魄、震撼人心的论经赌斗。
当日,他与黄眉童子相对而立,四周环绕着众多德高望重的佛门诸佛菩萨,他们一同作为这场惊世骇俗对决的见证人。
彼时,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金蝉子一身袈裟随风飘动,宝相庄严;
而黄眉童子则身披锦衣,目光炯炯。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论经赌斗正式拉开帷幕。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各自引经据典,阐述着对佛法的深刻理解和独到见解。
每一句话都如利剑般犀利,直刺对方论点要害;
每一个回应又似盾牌一般严密,滴水不漏。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精彩绝伦的辩论所吸引,时而颔首称赞,时而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就在这激烈对抗之中,金蝉子却隐隐感到一丝异样。尽管表面上看,这场较量似乎公平公正,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那些看似寻常的言辞交锋背后,或许正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
在那神秘而又高深莫测的天界,众神与佛陀们心怀叵测地交头接耳,一番密谋之后,他们向黄眉童子下达了一道隐晦的旨意。
于是乎,这个本就生性狡黠、心术不正的黄眉童子,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迫不及待地下到凡间,开始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尽情释放着他内心的邪恶与暴虐。
黄眉童子的恶行很快便波及到了下界的一处宁静海边村落。
原本这里的人们过着与世无争、安居乐业的生活,每日迎着朝阳出海捕鱼,伴着夕阳满载而归,邻里之间和睦相处,互帮互助。
自从黄眉童子到来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黄眉童子的蛊惑和挑唆下,村民们心中的恶念被无限放大,曾经亲如一家的邻居转眼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们手持棍棒农具,相互攻击谩骂,毫不留情地挥向对方。
一时间,喊杀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人性中的自私、贪婪、嫉妒等丑恶嘴脸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往日里温馨祥和的村庄瞬间沦为了人间炼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血腥的厮杀愈演愈烈,越来越多无辜的生命倒在了血泊之中。
房屋被烧毁,田地遭践踏,整个村落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最终,当硝烟散去,呈现在眼前的只有一片断壁残垣和满地的尸首残骸,昔日那个充满生机活力的海边村落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凄惨悲凉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而此时的黄眉童子却站在废墟之上,得意忘形地仰天大笑。他自以为成功地完成了神佛们交代的任务,赢得了这场所谓的赌斗。
只见他变身那具早已残破不堪的老鳖尸身,在金蝉子到来之时,言语间尽是对金蝉子的冷嘲热讽。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其实也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们手中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玩物而已。
金蝉子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和愤懑,毅然踏上了前往灵山的道路。
他步伐坚定而急切,心中不断思索着那些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终于,他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灵山大殿,见到了那高高在上、慈悲庄严的佛祖。
金蝉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佛祖发问:
“尊敬的佛祖啊!我此次前来,实在是有诸多疑问想要请教您。”
佛祖微微颔首,示意金蝉子继续说下去。
金蝉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为何您会纵容黄眉大王在人间肆意制造杀戮?
无数无辜百姓因此遭殃,失去生命和家园,他们的痛苦和冤屈该如何得到伸张?”
接着,他又愤怒地质问道:
“还有那灾荒妖怪,它们在西牛贺洲这片土地上横行霸道,让人民生活苦不堪言。
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妖邪祸乱世间吗?”
金蝉子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起来:
“更令人不解的是,灵山的佛陀弟子们,本应心怀慈悲,普度众生。
可他们却一面去下界讲经传道,宣扬佛法;
另一面却又散布瘟疫苦难,成为祸乱的根源。
这究竟是何道理?”
说到此处,金蝉子顿了一顿,目光紧紧盯着佛祖,似乎要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然后,他再次开口,语气越发沉重:
“再者,佛门教义明明是普渡众生,但在传经讲道之时,却还要向人们收取巨额的黄金钱财。
如果主人家无法给出足够的财富,或者所给甚少,便要遭受种种苦难,甚至祸及后代。
如此行径,怎能与那所谓的‘真善美’相符呢?难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虚伪的假恶丑罢了?”
说完这番话后,金蝉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佛祖的回答。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唯有金蝉子那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如来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面对金蝉子急切而真挚的提问,竟然沉默不语。
只见他轻轻抬起右手,随意一挥,一道金光瞬间笼罩住了金蝉子。
那道金光如同牢笼一般,紧紧地束缚着金蝉子,令其动弹不得。
紧接着,如来再次挥动衣袖,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汹涌而出,径直冲向金蝉子。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金蝉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修为被如来轻而易举地封禁起来,使其变成了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
随后,如来面无表情地下达旨意,将金蝉子直接打入凡尘,并责令他东去前往南赡部洲传播真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金蝉子就这样在尘世中轮回转世,经历了整整九世。
每一世的他都未能逃脱厄运——在前往南赡部洲的途中,必经流沙河。
而那流沙河中,有一只凶残成性、实力强横的河妖。
这河妖专以过往行人的性命为食,可怜的金蝉子每一世都会命丧于它的口中。
尽管如此,金蝉子始终未曾放弃自己的使命。
九世的苦难折磨并没有磨灭金蝉子内心深处的执着与不甘。
终于,到了第十世,命运似乎出现了转机。这一世的金蝉子不再像前几世那样被动地接受安排,而是降生于大唐,踏上了西行取经之路。
如今,他决心登上灵山,与如来当面对峙,展开一场激烈的论经辩法,为自己讨回公道,更为世间众生争取那份本应属于他们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