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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先贤进入奈塔坎尔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而这一天里,沿途所见皆是疮痍。

劫掠、屠戮、虐杀、恶意、暴力……

这里的一切便是对于先贤的最大僭越,悖逆了万古的誓言,碾弃希望和崇高,只为了肉体与精神那片刻的欢愉,还有那取之不义的财富。

在没了外界的枷锁之后,他们自身压抑的堕落开始以自由的名义伸张爪牙。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诸如此类的话语从那些愚人的口中说出,仿佛已经认定这才是人们应该遵守的道理,而非生命原始的表现。

先贤为了文明内不再因为弱肉强食而死奔走牺牲了万年,令强弱有序,维系着文明的稳定与和谐,然而还是被原始的毁灭所摧毁,他怎不可能愤懑?

半径以公里为单位的风旋越发浓厚,灰色愈发深邃,甚至有些漆黑。

雷霆在其中呼啸,冷冽攀附风暴肆虐而过的境界,灾难吐露着那份慈悲背后的严厉。

这种能力,在万年以前的另一个百万年后,本是一头愚昧追求个人正义的邪龙所用。

而如今,这变成了先贤声张怒火的延伸。

——凡僭越者,他无不蔑视。

沿途而来的灰烬被狂风卷起,天上的风暴似乎要将一切卷入其中。

盘踞或抵达奈塔坎尔的各方势力无不被震撼,但是比起震撼这一举措更重要的,是发觉周遭环境的巨变。

风暴只是天上出现的突变,而那滚滚雷鸣一般的自大地深处的颤动,就像是回应了某位的呼唤似的,朝着地上挣扎。

“灰雾即将自南方过境。你们该怎么做,就去做吧……我要在此,作出对他们的审判。”

温迪戈的声音不知从哪个音节开始变得充满低沉的回音,仿佛庞大的无形体积膨胀出巨大的模样。

在魂灵所处的层面,先贤的身影仿佛巨人,俯瞰着下方的群山万岳。

复仇的行军、亡命的邪魔族佣兵、狂妄的采矿队、傲慢的圣教代理人……他们的言行,无论远近,都被先贤收揽于手中,目睹得一清二楚。

有的人存在着显而易见的错误,有的人遵循着最原始的规则,有的过去以血为薪赡养自己,有的在垂死的边缘挣扎着反抗那些恶意的侵害——

合在一起,便是奈塔坎尔上的无数悲鸣的爆发。

这座山脉延绵数千公里,可是对于整片大地,太小了。

然而这座弹丸之地却凝结了太多的苦难,已经不存在什么完美的解法,唯独以最为极端的手段才能遏制一切悲剧的延续。

——毁灭。

北方的圣教驻扎地上,数座矿场的气候柱无一例外被越发凶猛的狂风吹断金属制的风向标,用于发电的风车被拔起、掀翻,更倒霉的甚至连窗户也一并破碎。

而已经出发的武装队伍,就仿佛是水手遭遇海啸那般,岂止无法前进,连想办法躲藏都成了一种奢求。

在他们看来,这场天灾如同某人的触觉延伸,刻意要将这巨大的压力施加于他们。

毕竟,他们隐约感觉到,风中传来如同呓语的沉吟——

“为何背弃……”

“为何抉择……”

“为何罪恶……”

“为何贪夺……”

他们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风暴着实猛烈,以至于他们没法分心去问别人“这种小事”。

而其他矿区上,此类的情形也在发生。

不但如此,有些被灰雾浸没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骇人的诡异嘶吼随之接近。

那些未知的邪魔们畏惧着,但同样被那些满怀恶意的人们所吸引。

如同血脉之中烙印的一般,他们渴求着恶徒的血肉,欲图撕碎他们的皮肉。

矛盾,但存在逻辑。

因为这些邪魔诞自那些杀死就被随意丢弃尸骸的死者。

灰雾给予了最后那份执念一次膨胀扭曲的复活,而先贤传承的思想赋予了新生的邪魔抵消原始恶意的可能。

但先贤从未剥离个人的意志,于是死前的仇恨驱使他们为了生命本能的冲动之一寻找过往的仇敌——那些恣意妄为的加害者。

他们的目光能看见那大部分生者无法目视的境界,目睹魂灵与恶灵在混沌的世界里游荡,而他们此刻也看到了,一头巨大的温迪戈背负着万千光辉,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邪魔们因此得到理性,但这稀疏的光辉并非曾经眷顾众生的玉座之光,并没有带给他们完整的意识。

只是,这样就够了——

他们能够回忆起灵魂深处那最后的残留,窥见缠怨的余荫呼唤着死仇的容貌。

而他们现在的目的便只有一个——绕过那些无关之人,去杀死自己的仇人。

黎明游侠们知道,但游侠们也要恪守戒律,所以仍会去斩杀这些污秽的不轨之物。

先贤不去偏袒任意一方,但毁灭会平等地落在所有罪人头顶。

终究有漏掉的邪魔来到那些势力的矿区,狰狞的怪物模样张望着每个身影,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个体。

先贤坐视,直到复仇结束的邪魔失去执念,又将沦为无法自控的怪物之际,天上坠下冰与岩石凝结的长锚,将之钉死。

邪魔族雇佣兵那边,无数的人被灰雾赶上,他们大多被幻听和幻觉所蒙蔽感官,总是能感觉到已经被他们杀死过的人就在身边,在旁人看起来癫狂的魔怔下,他们以近乎自残的行为才能换取丝毫理智。

先贤当然不能做到左右灰雾的性质,但是那片无形的辉光下,藏身其中的恶灵也因为先贤而变得矛盾,使得他们的做派暂时出现差异。

而旧池的队伍,与邪魔压境相比,或许只有身份上的区别。

尚且能够自我思考的人希冀着战争,执着于为先辈的仇恨带去灭绝的苦痛,和那些已然成为行尸走肉的人相较不二。

在灰雾之中,沉闷庞杂的行军声之后唯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

远方的信使将讯报传递到维多利亚的阿斯兰王庭之际,圣教的高层、共商联合会的幕后人等都齐聚于会堂之中。

先贤苏醒以来,所到之处皆是巨变——阿尔比昂的各个利益集团为求自保,甚至不惜揭开各自精心掩盖的帷幕,来到台下,同国度的主人寻求“庇护”。

当奈塔坎尔的消息传来,那些人无不面容失色。

——难道,要轮到他们了?

惶恐,不安。

这些贪夺食利的阴谋家没了往日的高深,只剩下对死亡的颤栗。

此时距离那场风暴发生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他们坐在这里商榷的时长再度增加。如果将这里的议会当作牌桌,那么这些人便是赌徒,将自己的那些筹码尽数搬出,只为谋得名为“存活”的大奖。

为什么是大奖?

他们原以为这种东西用钱就能一劳永逸抓在手里。

谁也不知道信使到来后到底是何种状况,直到下一位信使传来消息之前,如坐针毡将会是一种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