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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聋腾绞尽脑汁,真的记不得万翟到底是谁。

以前埋的人太多了,以前约的人太多了,要他想起自己嚯嚯的受害人,这就是杀了他,他也想不起来。

对这个已经畜生到无可救药的人来说,那些下作之事早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哪里还记忆深刻。

至于那个什么“左珈依”,他也没想起来,不过确实耳熟,好像是当年六年级的时候三言两语就上钩的蠢货,不得不说,素人里算不错的了……

这时候,他才模糊记起一个身影,一个和其他身影没啥区别的,被他随意欺辱霸凌的身影。

——温迪戈能看见生命的内心所想。其他个体不知道是否存在,但是万翟有,至今他从未说过,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而且,比起挖掘他者内心的真实念头,他更想结合对方的话语来看。

倘若是个说的和想的都一样畜生的人,万翟会直截了当给这种已经坏到骨子里的畜生一个痛快。

但要是个懂得掩藏自己真实想法的人,就说明这个畜生是为了爽而知不可为而肆意妄为的恶劣坏种,光是杀了对方,根本不足以平息怒火。

吴庸航是这样,那些老师也是这样……

这个世界真的是纵容坏人,所以才让这些危害同胞的家伙享受着更好的生活吗?

如果是,他会毫无负罪感地继续复仇。

如果不是,他仍会去复仇,但绝对抱有歉意。

只是现在看来,现实偏袒前者的“如果”。

所以,万翟对于此时此刻不直接杀死周聋腾的行为毫无感觉,既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舒坦,也没有那些道德的谴责,但心底终究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祸害了不知多少人的畜生。

于是他一点点碾碎着这看似是狼人,实则是狗畜生的尊严,还有与尊严一同祸害了无数人的身躯。

“我直说了,杂种——你根本不记得我,你想得起的也只有当时的刺激,全然没有对受害人的歉意……”

“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记仇,快十年了,居然还会跨过几百公里来找你吧?”

温迪戈抬起另一只爪子,搭在对方的另一边肩膀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多么应景啊,可惜,数以百计因你而不幸的其他人看不到这一幕,也没法到现场给你来几套凌迟,你的死对其他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的逃避。”

“钱再多又如何,权力再大又怎样,就如现在,阻止不了既定的死亡。可是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你连忏悔都不肯吐露半句,傲慢扎根在你的全身……”

“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咔——

骨骼破碎。

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终于没了底气,他试着反抗了,却是跟普通人想要挣脱麻绳那样,挣扎毫无意义。

当另一边的肩关节血肉模糊,骨头的碎片插进糜烂状的截面里面,周聋腾多么渴望横死当场。

可是自己就是死不掉——妈的,就算咬断了舌头,断面处很快就止血愈合,他以前也不是没试过。

现在,失去双臂,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没有一段清晰的逻辑,更别提思考怎么快速去死。

他后悔了——当初就该斩草除根,侵犯的买下来收到家里用锁链拴着,霸凌的在毕业后找些人处理掉,省得夜长梦多。

而这一念头自然是被万翟看得一清二楚。

失去双臂,直接跪在地上艰难直着身子的周聋腾被一拳打翻在地,面部朝下,肩部飞出一块血肉,力度可谓是骇人。

温迪戈扯住那根尾巴,冰晶肉眼可见地在表面迅速蔓延,然后脱落。

首先是毛发,被一寸寸剥离,接着是尾巴的本身,那敏感的布满神经的部位,在冰晶的覆盖、脱落的变化下反复带走一点又一点的血肉,痛感是刚才丢掉双臂的十倍不止。

血没流出多少,但是那种跟蚀骨剐心没区别的痛苦几乎让周聋腾差点昏厥。

接下来,折磨还在继续。

也许是笃定了周老板无路可逃,为了自己不用牺牲,邵乾锋没有马上开枪,他一直在等待——等这头怪物宣泄完,他再枪决这个男人。

谁知道枪声会不会激怒这个怪物,他可不敢再赌。

反正这个男人跑不掉,何必多加风险。

然而,事态多发——

周老板的表情忽地变得阴森,表情狰狞起来。

他的耳边,一阵阵低语轻声催促着。

“谁也不能阻止你……”

“都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

“去亲手夺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低语如毒蛇般悄然钻进男人的耳中,连带着他的身躯都开始发生诡异的扭曲。

只见他的身形急剧暴涨,肌肉贲张,骨骼咯咯作响。

原本正常的人类身躯,此刻却变得巨大而畸形。白色的皮毛如潮水般从他的皮肤中涌出,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仿佛一层冰冷的大衣。

血红的双眼,已成尖锥似的獠牙,还有跟大型猩猩似的轮廓……

毫无疑问,这是雪怪。

这个男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邪魔,任谁都没想到。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怪咆哮着,本能里的暴怒即刻发作,咆哮的动静震得整个空间都在晃荡。

不过,显然这个儿子被一点点肢解的男人似乎没剩多少脑子,下一刻居然是转身扑去,抓起狼人掉在地上的手臂疯狂啃食。

这么一看,这个男人还挺悲哀的,不仅自己作恶多端的一生终于绝后,自己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怪物,只能说是迟到的正义来得晚过头了。

周聋腾望着旁边压根没有救人想法的雪怪,刚刚升起的希望反而成了更大的绝望。

“别急,你爹跟你一起上路,你先下黄泉路等着去第十九层地狱吧……”

爪子垂下,按在周聋腾的脖子上。

他惊骇着想要蠕动身体挣扎,但仅仅是一声脆响,便没了动静,全身瘫痪。

到底还是便宜了他,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

——没办法,这头雪怪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一两条手臂也不够给这个几乎等于野兽的男人吃饱。

雪怪吃完了,手里只剩骨头和一小点残肉的手臂就像是吃快餐后的两块鸡腿,啃了几下就一干二净,于是目光投向了“全家桶”。

面对这个曾经是儿子的狼人,他毫不犹豫,抓起了周聋腾还有余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