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带回来了马衡弹劾黄文俊一事的消息。
与此同时,京中的探子也快马加鞭送回了消息。
此次京中派来燕北,负责押送从龙城缴获的六成金银进京之人已定。
兵部遣出的乃是兵部左侍郎张怀仁,户部则是户部右侍郎李浩
此两则消息,仿若阴霾笼罩,令众人皆眉心紧蹙。
裴明绪手指一下下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杨修元沉声道:“兵部左侍郎张怀仁,乃安王的岳丈,既为太子姻亲,自是太子股肱。”
“而户部右侍郎李浩,亦不可小觑。他乃户部尚书钱方的学生,而这钱方乃秦王的岳丈。”
“往昔押送缴获财货,寻常不过遣一郎中。如今竟是两部侍郎联袂出京,押运金银。此中深意,耐人寻味。”
“陛下之意,莫非欲使太子与秦王的人相互掣肘,以保金银平安入京?”
曾程眉头拧成川字,摇头道:“秦王和太子相争,需雄厚财力为基,东宫和秦王府皆缺银子。”
“范昂经此风波,近两年定会有所收敛,如此东宫每年自云陕所得的巨额银钱进项便没了,自然更缺银子。”
“如此一来,臣认为太子必对这批金银垂涎三尺,岂会轻易放过。至于秦王,自然也不会嫌银子多。”
他隐隐觉得陛下此举并不是为了制衡,而是对秦王和太子打这银子的主意,乐见其成。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荒谬,他并未提及。
游杰叹息道,“这黄文俊尚未能损及东宫分毫,便已深陷囹圄。”
“成国公,果真是老而弥辣,竟指使马衡以勾结清河郡王之名弹劾黄文俊,当真是猜准了陛下心思!”
“此刻太子既脱此困,定会觊觎此番进京的金银,秦王恐亦垂涎欲滴,欲分一杯羹。”
他而补充道:“张怀仁和李浩来者不善,只是不知这二人谁手段更厉害,技高一筹!”
“然二人无论胜负,一旦银两有所差池,此二人定会将这丢银黑锅扣于燕王府头上,其心可诛!”
张择芳面色凝重,“殿下,此次龙城大捷,殿下朝野声誉更上一层楼。太子与秦王恐已将殿下视作心腹大患,欲极力打压,而非设法拉拢。”
“此番运送京城的金银,依惯例需燕北将士押送。燕北距京城迢迢千里,此途山高水长,动手劫银的机会不少,实乃太子与秦王打压燕王府的良机。”
裴明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既来,便好好招待一番。”
“诸位,不必过于忧心。太子和秦王想腾出手,欲染指送往京城的金银,也要看他们可有此等精力和胆量。”
“再者,既然黄文俊将清河郡王牵扯出来,那该让清河郡王去同太子和秦王,正面交锋。”
“清河郡王多年来卧薪尝胆,暗中积聚诸多实力,亦是该同太子和秦王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想来其对太子与秦王积怨已久,毕竟这这些年太子与秦王明里暗里对清河郡王多有打压。”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此次,清河郡王定会下场一搏。”
裴明绪心下了然,父皇遣张怀仁和李浩二人出京押送金银,绝非仅为使其相互制衡那般简单。
实则以这批金银为饵设局,看何人棋高一着。
父皇近年之举,常出人意料,令常人难以窥破其中真意。然若以养蛊的角度揣度,却可略解一二。
父皇既欲防诸子羽翼渐丰,又蓄意驱使其相互倾轧,终使胜者得以主宰乾坤。
此乃帝王驭下制衡之术,亦是挑选后继君主之法。
这些年,父皇时不时顺势设局,让秦王和太子相争。
而此次,是要他亦下场相争。
龙城大捷后,他已有资本同秦王和太子相争,然此刻他不欲仓促入局。
故而眼下他决意推清河郡王入京,使其同太子和秦王相争,置身京城纷争漩涡。
而他则稳守燕北,全力平定草原,悉心经燕北和燕北大军。
唯有燕北这方根基稳固,燕北军这支虎狼之师忠心耿耿,他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大晟朝承平已久,只有燕北同匈奴年年血战。
其余各地除了西南边陲,各路大军军备松弛,早已不是当年开国时的荣光。
有燕北铁师在手,将来手握丝绸之路,待时而动,谋定而后图大业。
议完事,众人散去,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裴明绪命人传来王升。
“近些时日,清河郡王府所遣,来打探叶氏的消息探子都查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