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晃动中,有人款步靠近御书房,走路时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门口,喜子才对身旁的人说,“二位大人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禀报一声。”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出一道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接连熬夜,嗓音带着些沙哑和疲惫。
凌晏放下折子,摁着眉心缓解眼睛的酸涩,抬头看向进来的两人,在他们行礼后,问道,“何事?”
曾天佑拱手道,“殿下,臣想告假一段时间,回家里处理些事情。”
当初吴勇达想以母亲性命来威胁自己,但母亲心细如发,察觉到有人监视,为了不成为他的羁绊,自行服下毒药,还让人给他送来了信,不要他回去。
连最后尸身,都是同村老人帮忙下葬的。
否则他冒然赶回,落入吴勇达的圈套,母亲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可作为儿子,他实属心痛。既然京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吴勇达也已下狱,他是时候回去了。
“准。”
凌晏对此事亦有耳闻,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妇人好感颇深。
“多谢殿下。”曾天佑得了批准,一刻也不想耽搁,当即出宫,简单收拾了行李便着急忙慌地赶路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凌晏和周致二人。
“你恨他吗?”凌晏突然出声问道。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周致垂眸,思索片刻后才道,“情感上,多少是有些,可细想来,怪不得他。”
当年段家一事,曾天佑的父亲确实可恨,但这些都不是他的错,甚至到后来,知道他同自己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扳倒吴勇达,还一起商议谋划过。
老实说,合作的过程很顺利,曾天佑也不愧为状元,有真本事。
凌晏笑了一声,点点头,“日后你俩在朝堂中,难免会经常见到,若你们二人心有龃龉,反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殿下的意思是……”
“此前,父皇问过阿音,这朝中新一辈,哪些可堪重用,她点了你们二人,我亦赞同,”凌晏顿了顿,“所以如果你愿意,在段家沉冤得雪后,你可承袭段将军的职位。”
周致一时沉默,不自觉摩挲着指尖。
京城于他而言,算不得一个好地方。
“殿下怎么确定,我会留下来?”
凌晏眉毛一抬,“因为谢家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众星拱月,应该是舍不得她离开京城的吧?”
“殿下……”周致开口,语气有些无奈。
凌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狼毫,“好了,我知道你踏夜而来的目的。吴勇达的事情交给你吧,有什么需要就去找长风,他会安排妥当的。”
“多谢殿下。”
凌晏摆摆手,他便也不再多待,略微颔首后退下。
门开的时候,有凉风灌进来,竟然已带着些冬日的寒意。
凌晏脑子有些昏沉,看不了折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索性拿了件披风,出了御书房,朝东宫而去。
苏音先他一步回来,此刻沐浴完,正剪烛光。
察觉到身后有人,知道是他来了,刚准备开口,却蓦然被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