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个匿名邮箱作为联络方式后,安室透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地。
看着面前茶几上摆着好不容易摘下来的面具,他难以平静——白兰地的情报居然能无孔不入到这个程度?
如果波本是根正苗黑的组织干部,此刻胸中汹涌的应该是对组织实力的自豪,然而他不是,作为卧底,他只感觉难以言喻的压力。
一想到这么可怕的情报网,万一他在行动中露出丁点破绽,都有可能被抓住从而演变成刚才赤井秀一的处境——底细都被人摸清楚了,还相信对方真的是他的父亲。
在紧张与后怕之中,时间飞逝,终于到了赤井等人决定行动的时间。
看完邮箱中发过来的,明显只有部分的行动计划,安室透稍微收回了对赤井秀一的些许同情——看来这位对手还没有头昏脑涨到对突然出现的父亲深信不疑的程度,发过来的计划中没有提到具体的行动内容,只讲述了决定行动的日期。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安室透扬了扬手机,把邮件的内容展示给碎片和宫野明美,说,“宫野小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等出发以后,即使有白兰地大人的命令,我也很可能没有保护你的余力。”
“我不需要专门保护。”
这时候,宫野明美真的信了浅仓真所说,波本确实像是豁出性命保护她的人,因为在组织的大环境中,没有这个想法的人是不会反复强调这件事的。
看到组织还有良心未泯的干部,宫野明美欣慰之余感到有些无奈,一个两个都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贝尔摩德如此,现在波本还是如此。
明明训练成绩她也不算差,白兰地看完她的成绩甚至说了“不错,除了驾驶技术不太行,其他已经比伏特加厉害很多了”这样的话。
能被琴酒看中,一直搭档同行的伏特加,怎么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吧?
安室透注视着说话的宫野明美,明白她的心意已决,只能放弃不顾一切保护这位旧识之女的想法——
宫野艾莲娜的女儿很重要,可他肩负的任务同样重要,而且在赤井秀一身上见识到了组织的情报搜集能力的安室透,很怀疑自己暴露之后可能也会是相同的待遇。
到时候底细全部被翻出,先不说其他,就宫野艾莲娜和他之间的关系被查出,那么费尽千辛万苦保护下来的宫野明美......毫无疑问会面临怎么卧底都和你有关系的质疑。
“行动吧。”安室透只能暗自叹气,咒骂命运的无常,面上不露破绽冷澹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一起去看看,赤井秀一那家伙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吧。”
报纸上的地点是郊区的一栋长时间无人打理的别墅,院落中已经被落叶、蛛网、灰尘覆盖,人一走近就有一股难闻的腐败发霉的气味钻进鼻腔之中。
别墅的主体,从墙根开始,青苔蔓延,逐渐向上,然后在不知何处交棒于绿色的爬山虎,覆盖着整面墙。
从这环境来看,就知道这里平时肯定没多少人经过,然而今天,却不断有人汇聚到这里来。
这些人无一不是精神憔悴,打扮脏乱,看起来就像是流浪汉一般,不过,他们和流浪汉不同——至少寻常的流浪汉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根本没什么人会经过的郊区。
再度假扮成赤井务武的安室透,躲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这群人的样貌,这些人的特征、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手脚无力......
是药物滥用的瘾君子。
他做出了判断。
这些白痴确实是最好利用的对象,他们那被药物破坏殆尽的大脑根本分不出对错,只要放出哪里有药品的消息,无论真假都会有白痴相信。
“那么,赤井秀一应该是混在那些人里面吧?”
自言自语不是好习惯,所以安室透只在脑子里想想。
“那么白兰地应该也在附近吧?”
这时候,他后悔为什么没和碎片争夺一下狙击手的工作,要是他拿出上次你没有把赤井秀一一枪毙命的态度,现在手握狙击枪的就该是他了——这可是个机会,他独自行动,英国也不像岛国一样在组织的掌控之中,只要时机掌握得好,远距离一枪就能解决白兰地没人会发现他。
当然,这只是他没有狙击枪的想法,等真的拿在手上,那就得斟酌另外的问题了。
赤井秀一确实混在人群之中,贝尔摩德那种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易容术他做不到,但搞些让自己看起来像另外一个人的小手段,fbi这种机构还是会不少。
如安室透所想,他只是结合英格兰警方逮捕先前假赤井务武的行动,散布了些走私客被捕,藏匿的违禁药物隐藏地的情报,就吸引了不少人赶到这里来。
人群中的赤井秀一,在众人踌躇之际,猴急地第一个展开行动,他动作蹩脚地翻上尖钉的围墙,在即将翻越进去的时候,身上破旧的衣物有意挂在尖刺上,划拉下一长条布片钉在那里被风吹拂着轻轻摇动。
这么蠢的出头鸟,不像赤井秀一的风格——远处观望的安室透被骗到了。
而围墙外剩下的人,则盯着赤井秀一的身影。
他们走到如今的地步,肯定不是守规矩的人,现在能安分地守在外面,原因很简单——里面有人。
说起来,他们在得知那批走私药品有主之后,本应该就此离开,但谁让有些人在他们之间散布言论,说屋内的人也清楚走私药品的事情,不敢闹大,只要人多就能逼迫对方妥协,到时候药品见者有份......
大部分主动选择这条路的人都没脑子,即便有,在上瘾后也会没脑子,加之散布消息的人演技确实好,这些人觉得应该再赌一把。
他们看着赤井秀一摸进别墅中,好几分钟都没什么动静,终于有人开始按捺不住,又有人跟随前者的脚步,然后有一就有二,很快就演变成一群人的共同行动。
而当他们纷纷爬上围墙准备翻越之际,那年久失修的墙壁,最终难以承受重量,轰然坍塌,至此,这群人面前只剩坦途——
疯子组成的人群......开始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