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上。
密不透风的城堡之中,四处站着天洞级别的侍卫,他们身着不同衣饰,来自不同宗门派别。
冰岛是一座建立在【乌苏里河】上,最靠近深海边界的独立小岛。
四周千里皆是水,水面上时常腾升起白雾瘴气,凌空之上更是没有一只妖灵盘旋,水里暗藏妖灵,虎视眈眈盯着岛上的人。
在这里商议,无疑是进入到一座无头无尾的秘境里。
一张高宽厚的黑木桌子上,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在敲敲打打。
“各位,商讨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定下结果了吧。这大墓出世,可不会给你我留时间啊。”
老头说着,手指甲在黑木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说话的声音犹如枯木断割,听的人烦躁不已。
“这结果不是早就定下了吗?谁现在拥有地图,才就可以带队进入【白帝墓】。”
一个羽扇纶巾的男人说着,手中的玉扇子轻轻的扇风,他便是【天灵宗】的宗主羽清官。
“哦,那羽宗主是打算自己一人带队进去?”
一个身着艳蓝的衣裙,抬手尽是妩媚的女人看着羽清官,那双斜长的凤眸冷冷的盯着他。
“我宗门长老外出,九死一生得到的地图,我作为宗主,可不能让宗门寒心不是。”
“我羽清官还是那句话,想要和我一起进去,就要拿出诚意来,毕竟这地图只有这一张。”
羽清官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男子长的五官严峻,穿着一身黑紫色的武服挽袍,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闪过一层层光泽。
“安鼎史,你觉得呢?”
安穆抬起眼睛看着羽清官,微微冷笑。
“既然是我提供的出世消息,各位就一定要掂量好我的地位,毕竟,谁知道我是不是隐瞒着什么,或者,知情不报。”
安穆说着,手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冷眼看着这群人。
一帮蛇鼠之辈,若不是进入【白帝墓】需要地图集齐,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想能有机会接近神迹。
安穆的话,暗示的很明显,如果不带着他,即便是他知道一些内幕,也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我们在这处已经将近七日,手中的三张地图,还是无法谈拢。与其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不如把剩余的地图找出来,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羽清官看着说话的人,随后冷笑一声。
“镜姬,你的意思是,离开冰岛,这张地图归谁还不一定,谁抢谁得?”
镜姬看着羽清官,银白色的眼眸带着刺骨寒意的笑,随后抬起手腕,上面那一块块奇异的镜面鳞甲,额间的头发微微垂落在眼前,娇小的体态和娇柔的面庞让人看着忍不住怜惜。
“镜姬,你可真是为了这张地图,连你的【千面鼎史】都不要了?”
一个穿着火红的男人嘲讽道,他的双眉深红,眼眸黑沉。
“若是成功,镜姬还得仰仗着您呢,不是吗?”
镜姬的手指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男人,就像是崇拜一样。
男人只是冷淡的斜了她一眼,疯娘儿们,想死还要拉着他垫背,真是够阴险的。
现在冰界,羽清官的地位是一家独大直逼牧府,想在他的手上抢东西,怕不是活太长了。
“牧府的前辈,您是怎么想的?”
羽清官看向牧府,一直坐在主位的人默不作声,见羽清官提到,起身从黑暗之中坐直,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
牧寻真肩膀上蹲坐着一只小巧的妖灵,它的一双青瞳冷冷的看着所有人,这正是在木良城大闹【霆格会场】的青鸢。
“牧府派出去的人回报,除了现在羽宗主、【紫荆鼎史】和牧府各有一张地图之外。”
“木栖的【神药宗】还有宫门各有一张,其余地图分散的厉害,即便是【白帝墓】现世,没有集齐地图也是进不去。”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所有地图,前往【静安沼泽】。”
牧寻真看着手指上的青鸢,那双眼眸一闪而过的光泽,那是驭灵师的独有的眼瞳术。
“之后呢?地图找到了,该谁进去呢?”
所有人都看向牧寻真,牧寻真抬起眼看着这些人,她坐在城堡的窗户前,外面的雾气散开,白光照射进来,刺眼又明亮。
牧寻真的气势翻倍的增长,相较于这些人,她的话是要给三分薄面。
“【白帝墓】在我们冰界开启,作为东道主,我们自然欢迎其他几域,但客随主便,一张地图足矣。”
羽清官听着牧寻真的话,笑了起来。
“不愧是牧府下一代的主人。既然如此,我们就行动起来吧。”
镜姬看着牧寻真,那双银白色的眼眸转了转。
“蛇蝎心肠。你和宫门的圣女不是亲姐妹吗?这要是打杀过去,啧啧啧……”
牧寻真冷冷的看着镜姬,随后起身。
“镜姬还是担心自己吧,【镜花厄鳞纹】如此严重,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不劳牧大小姐操心。”
镜姬说着五指合拢,捏动出一朵花飘向牧寻真,花瓣上都是波光粼粼的镜面碎片,牧寻真一个扬眉,青火就将其烧的一干二净。
安穆起身走出黝黑的长廊之中,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青衣宽袍,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紫荆鼎史】这是在等我?”
“【潞林鼎史】,那张地图我已经差人送到你鼎史之中。”
“这是何意?”
“本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暂为保管,现在物归原主。【紫荆鼎史】就不参这场局,还请【潞林鼎史】高抬贵手。”
安穆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紫荆鼎史】的厚爱,那我就收下了。”
【紫荆鼎史】看着安穆离开,脸也跟着阴沉下来,若不是安穆算计他,那张地图怎么可能落在他的手里。
即便是自己有一己之私,但是这却不是自己能涉及的,稍有不慎就会没命,这些个人都是豺狼虎豹,没有一个真心。
“给了【潞林鼎史】,还不如做个人情给我呢。”
【紫荆鼎史】回头看着镜姬,再看着【三火鼎史】乌灼。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地图发散区域如此之广,大到整个修真界。”
“即便是你我侥幸进去,皇室的人,会让你我如愿吗?此等祸乱,会让整个冰界都陷入大患。”
“所以,你打算做缩头乌龟。”
镜姬看着他,【紫荆鼎史】垂眉。
“明哲保身,如若不成,只能离开。”
镜姬看着乌灼,“又到我们合作的时候了。”
乌灼看着她冷哼一声,“你别拖后腿就行。”
【紫荆鼎史】看着他们二人离去,再看着密不透风的堡塔,外面的白雾正在层层退散,但是笼罩在他心上的阴霾,经久不散。
“冰界这一次,要大变迁啊。”
安穆和羽清官并肩离开,奴仆牵着缰绳,妖灵震抖着翅膀,从冰岛离开,【极地火鸢鸟】则是他们的出行工具。
“安鼎史,一会儿回到冰界,我先随你看看最近一批的妖灵,我那小徒儿罗菱刚满十六,还未有自己的妖灵。”
“羽宗主说笑了,【潞林鼎史】的妖灵哪里比得上牧府的好。”
“安鼎史自谦了。听说安大小姐在之前就带人去了边界,想来定有好物。”
羽清官说着,纵身一跃跨坐在【极地火鸢鸟】身上,数十位长老紧跟其后。
安穆看着他们,那双阴翳的双眼眯起。
“我们走。”
“啾——!!!”
一声声高亢的鸣叫声,【极地火鸢鸟】震动着宽大有力的翅膀,扬起头来一声声鸣叫,宛如玄铁一般的双爪,破碎礁石,一跃冲天。
“大小姐离开多久了?”
安穆闭眼养神询问道,一旁的长老毕恭毕敬的说道。
“算到今日,已经是两月有余。”
“两个月了,想来她已经做好了我安排的事情。”
安穆说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始缓慢的转动着,随后就听到一声机关的清脆声音。
安穆的手指上,钻出一条小巧细微的小黑蛇,他抬起手放在眼前,冷冷的盯着它看,随后,抬手捏住小蛇的尾巴尖儿。
“哈啊啊!”
远在冰界的安丹臣顿时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紧,一拳砸在扶手,激荡起真气焰浪,厅中不少名贵物件,被震碎成粉末。
何与看着面前的安丹臣,微微皱眉,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关上门。
“澎!”
又是一声厚重的闷哼声,何与微微歪头看着里面。
“小友,大小姐怎么了?”
马主事飞快的过来,何与抬起手臂挡住。
“大小姐无碍,马主事还是不要叨扰的好,这大小姐脾气习性你我都知道,小命可是提在自己的手上。”
马主事闻言,看着里面阵阵的威压泄露出来。
“那就劳烦小友,大少爷那边我还要去周旋。”
马主事说完就走了,何与看着四周的奴役,警惕又防备的打量着这边,那四大护法藏在暗处,眼神紧紧的盯着屋内。
“去,跟着他,去看看他做什么。”
何与手指一弹,将虚影弹向马主事,虚影还没睡醒,一头撞在马主事的衣袍上。
“嗯?”马主事回头阴冷的看着四周的奴役们。
“马长老,大小姐呢?”
一个白胡子老头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身着长老服的人,眼神都带着轻蔑和傲气。
“刘长老,大小姐日理万机,我又怎么能知道她的踪迹。”
“眼下,鼎史就要回来,大少爷却卧病在床,大小姐浪迹无所踪,独留着你,看来是要拿你谢罪了。”
其中一人说着,慢悠悠的走过来,靠近在马主事的身后,冷嘲热讽道。
“大小姐是【潞林鼎史】的传承人,我既是鼎史的手下,又是大小姐的亲临长老,自然要多担待些。”
“倒是不知各位长老最近在何处闭关,大少爷惨遭外人刺杀,只有我和大小姐的护卫冲出,险些让大少爷命陨,这要是被鼎史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马主事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细小的眼睛弯着,就像是替各位长老着想一样。
“别得意,别以为……”
“哎,李长老这是哪里话啊,我自然会在鼎史面前为你们开脱,只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啊。各位长老,还是寻医造访,怎么治了大少爷的痛症才好。”
马主事说着就离开,袖袍一挥,大步流星离去。
虚影趁机攀附在其中一位长老的衣袖上。
“刘长老,这可如何是好?大少爷遇外敌之时,你我几人皆在赌坊之中,如若真真问起,你我难逃一劫。”
“慌什么!”
一个女长老走出来,表情严肃阴冷,眉间的一朵五瓣莲花印记,有着几分颓废之际,灰袍加身倒是多了几分阴翳。
“大小姐和大少爷不对付,鼎史平时虽然对大小姐栽培有加,但是大少爷才是鼎史的传承人,如若我们先下手,便就不惧怕他的那张巧嘴。”
“只怕大小姐之后问责起来。”
“进几日,赌坊显露【白帝墓】地图一事已经足够沸沸扬扬,你我身处险境,探取消息,功高盖主,谁敢要你的命。”
刘长老听着这番话,不由得笑起来,抬手顺着胡子。
“就按麻长老说的来。”
虚影看着几人离去,纵身一跃跳进花草之中,麻长老敏锐的回头查看,眸子淬毒般紧紧的盯着四周。
何与双手环胸,在厅中来回踱步。
“看来这大少爷,被马主事和安丹臣做了手脚。这【潞林鼎史】真正的主人就要回来了,看来我也该尽快行动起来了。”
何与正要操控着虚影回来,就见他歪歪扭扭鬼鬼祟祟的跑过来,何与立马闪身过去拎起他的衣领。
“你乱跑什么,小心被抓走,炖了你。”
虚影一听,双手双脚紧缩起来,眼睛扑闪着看何与。
“你说那边有邪修?”
何与闻言立马眯起眼睛,回身看着屋内,安丹臣的威压还在层层不断的涌出,正好去看看,说不准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