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山深处。
雾气愈发严重起来,树影已经看不清的程度。
地上结起层层冰霜,丛林之中,有一些低阶的妖兽染上一层冰霜,被冰封在原地。
鳌山连通着妖兽森林,连通着贯穿七域的【乌苏里河】。
没人知道【乌苏里河】的终点在哪儿,就连深海区域它也环绕着。
传闻,【乌苏里河】来自上天。又连通着禁地,虽然没有危险,却是最神秘的存在。
起码在这片修真界中,【乌苏里河】是最高的神圣。
而鳌山,就在【乌苏里河】的中央、
“沙沙——”
就在这样一个死寂寒冷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慢慢走来。
由远到近,慢慢走过来。
他的黑袍背上有一处图腾,画着巨大了轮盘日晷。
雾气朦胧看不清楚脸,但是眼睛尤为奇特,是一双透明的双瞳。
“你来了。”
雾气之上,有人轻轻的落下一句话,似乎等了很久一样。
“我来了。”
男人说话口中吐出白气,和白雾融在一起,他的身形往前走,随后一阵波澜。
鳌山里的景色依旧如常。
男人从一片冰天雪地来到一个更加冰冷的洞穴之中。
地上、石壁上、,头顶结晶的乳石都是晶莹剔透。
男人从地上的棱刺看到了自己的脸,随后棱刺被粉碎。
“看来你的礼仪还是没学好。”
声音从山洞的最深处传来,男人抬脚往前走。
“我讨厌自己的样子。”
山洞尽头,一个白衣老头坐在那里独自下棋。
手中的棋子晶莹剔透,男人自然而然的坐下与其对峙。
“你的计划完成了怎么样了?”
“有一些失误,所以我来看看原因。”
“所以,你动用神权,将预言落在了木良城上。”
“【天方象】的力量过于庞大,我不能冒险。”
“木良城会是你想要的‘贪’吗?”
“因为不甘心,所以会继续赌,带来的结果就是贪心不足。我只要将这股力量好好收集起来,就会万无一失。”
“你看我,像‘贪’吗?”白衣老头抬起眼看着男人。
男人认真的端详他的眉眼,随后认真的摇头。
“如果你是,我一早就会将【天方象】落在你身上,你的能量带来的伤害,会更强。”
“哈哈哈……我还真是喜欢你这个不通人性的性格。”
男人落下一子,手背上的图腾是青白色的。
“我本就不是人。”
“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在眼前。”
“你找到自己的过仙桥了吗?”
白衣老头眼眸垂下,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真是奇怪,你明明是龙族,但是没有过仙桥,连自己的寿命都无法延续。”
“活到现在,也是没办法。”
“你的身上没有八方的气息,冰夷你到底在求什么?”
冰夷抬起眼睛,那双冰冷的蓝色竖瞳怒瞪一下,整个洞穴的冰晶都化作粉碎。
“说了不要叫我名字,小子。”
“按照年龄,你应该叫我前辈。”
冰夷冷哼一声,嫌弃的白了男人一眼。
“就因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名字的家伙。”
“澎”
冰夷手中的棋子被直接震碎。
“没名字是一件很伤痛的事情。”男人很认真。
“我们就不要彼此戳伤口了,我来帮你完成【天方象】,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冰夷严峻的看着男人,手指转着棋子。
“【天方象】的贪不好收集,你只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是根据我的推断。”
“这一个月,木良城不仅不会消亡,还会繁盛起来。”
“看来是有了另外的变数,是你没猜透的变数。”
男人看着冰夷,最后抬起手放在面前的冰桌上。
“你要干什么?”
“你说的不错没有过仙桥,我即便是龙族,也也是有一定限数的寿命。”
“鳌山中的【乌苏里河】在开始倒退。”
冰夷说着,伸手一挥,两人就出现在一条大河面前,浩瀚无穷的景色实美。
“【乌苏里河】是修真界的先河,如果它真的一点点倒退消失,那迟早有一天修真界就再无灵气。”
“无论是哪一族的人,都会灭绝。”
“我需要你在某一时刻,回到【预言轮盘】之中,将时间倒流回去,找到真正的,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人。”
男人听不懂。
冰夷却没奢望他现在就明白,不过他会明白的。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将自己从祭祀上剥离出来,或许到那一刻,你不要八方收集,就能如愿。”
“那个要回去的人,是谁?”
“不知道。”
两人无言,最后男人敲了敲棋子点头。
“成交。”
冰夷抬起头来,哼笑一声。
“这句话说的特别通人性,以后有人要是和你谈生意,可不要不思考就这样同意。”
“我思考了。”
男人义正言辞的说着,冰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鳌山的雾气很快就蔓延到妖兽森林之中,鬼族已经销声匿迹。
木良城迎来了五日的清净,就好像回到了曾经一样。
就连张青阳都在怀疑是不是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毕竟距离一月之期。
只剩下四天的时间。
何与休养了好久,就连秦维都清醒过来,何与还在昏睡。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已经……”
沐半梦喝茶,斜睨了秦维一眼。
“你死他都不可能死的。”
“喂!沐半梦你小瞧谁呢!”
秦维立马拍板起来,却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沐半梦摇头,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我那是负伤迎敌,昏倒是常事。”
“两位少侠。”
一位士兵走进来抱拳拘礼,随后撑手示意。
“城主大人有情,还请两位少侠移步。”
“好。”
等几人前后脚离开,徐冲抱着酒壶走进来,腰间挂着一个玉牌,灰袍飘扬。
徐冲走过来什么也没说,看着何与喝了一口酒,伸手抓起他的手腕。
待在空间的扶桑看着徐冲,这个小子,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祸害。
“筋脉倒是缝合的很快,依旧昏睡,看来是神魂受损。”
徐冲放下何与的手臂,随后将自己的酒葫芦抵到何与嘴边。
“嗅——”
扶桑闻到一股醇厚的香气,倒是一股香甜。
“老子这可是上好的酒,给你喝还真是浪费。”
要是何与醒着,一定怼徐冲两句。
你自己非要灌酒,最后赖我。
酒水顺着何与的嗓子顺滑下去,双丹田之中的小龙和小人开始疯抢这一股酒液。
徐冲感受着何与全身自我流转的真气,满意的又喝了一口。
扶桑出现在何与身边,抬起爪子盖在何与的脖子上。
随后舔了舔爪子,眼瞳瞬间缩紧。
“哦!”
“居然是【天魂】。”
扶桑一脸羡慕的看着何与,随后跳上何与的胸襟前。
“呜……”
何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黑色的胡须,和毛茸茸的尾巴。
先是一惊,后反应过来应该是扶桑。
“咳咳……阁下终于拿我开饭了?”
何与感受着脖子上犬牙的摩擦,轻轻的出声。
扶桑抬起脸,猩红的舌头转动着嘴角。
“你晚醒过来一息,本王就先咬破你的喉咙,之后吸干你的精血。”
何与闭着眼睛没说话,再次昏睡过去。
扶桑慢慢的凑上去,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何与的额头上。
橘黄色的毛扫过何与的鼻尖,潜入何与的识海之中。
那股酒香气围绕着神魂成了九个旋涡,将神魂上裂开的痕迹一点点补齐,只不过需要时间。
起码一个月之内,何与不能再随意的转换丹田,【日阚】这一招已经炼就到中层,需要更大量的血气来支撑。
何与需要提升实力,且再寻一门武技傍身。
沐半梦和秦维见过张青阳之后回来,一进屋子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难道是何与喝酒了?”
秦维说着就要上前闻一闻,沐半梦看着灵宠又趴在何与的身上,抬手直接拽住秦维。
“你抓紧时间恢复,木良城的事情还没完呢。”
“这冰天雪地的还要打仗啊。”
“冰天雪地会阻挡鬼族灭城,取你小命吗?”
秦维撇嘴,靠到床边盘腿打坐去了。
扶桑的神魂在何与的神魂之中来回游荡,不愧是药人身体,这醇香的药液。
“咳……”
何与突然咳嗽一声,将扶桑震开,就连心至尊也抗议的跳动几下。
扶桑这才悻悻的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毛发,他是一时间被何与的药香气迷住。
“这小子的识海要是能再加强些,本王在他的识海里修养也是一件益事。”
何与真想坐起来骂扶桑,他一个伤残人士,还要被占便宜。
“呼……”
何与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暗下来了,窗户外没有月光,但是飘下了白雪。
落在何与的脸上,留下一片冰凉的水迹。
“这是哪儿?”
扶桑蹲坐在窗户上,【佛陀眼】压低看着某处。
看来那个王爷的进展不是很顺利,都这么多天还没能突破。
“地狱。”
何与扯了扯嘴角,撑起手肘坐起来。
“阁下这种狐狸才会下地狱,我应该是上天。”
“本王现在就能让你上天。”
扶桑说着晃着尾巴,何与没再理会,闭上眼睛细细勘察自己的身体。
双丹田还在修复,果然还是自己太鲁莽了,不过好在,【大通衍咎】真正的踏上了第三层,自己也能安心的步入甘忘境界。
看着血脉之中的小龙,数着那一层层封印,没有再破开,看来得等到甘忘境界之上才行。
“出去看看吧,真正的劫难要来了。”
何与被扶桑的声音唤醒,随着扶桑的目光看过去。
“居然下雪了?木栖想来春和景明,怎么会有雪呢。”
“看来鳌山上那位要下来了。”
扶桑想了想,最后扭过头看向何与。“小子,我们可能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何?”
何与站起身来,骨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推门出去,地上已经一层皑皑白雪。
“龙族曾经有一位天骄,他曾经斩杀龙族七十九只。他有多憎恶这个世界,就会有多狠龙族。”
“你的血脉要是被发现,会被直接斩杀,没有余地。”
“他可不是雪女那种低劣的对手能比的,即便是本王全盛之际,也是要考虑清楚。”
“现在,他的宣告已经过了六天,他会踏平木良城。”
“这是事实,也是没办法的变数。你继续留下来,只会祸临己身。到时,本王也要和你遭罪。”
何与见扶桑这般说,点了点头。
“听阁下的,即刻启程。”
何与刚出来,迎面就碰上徐冲。在短暂的记忆里,这是带自己从黑蛛巢穴出来的人。
“前辈。”
“不用那么多礼数。”徐冲摆手,随后围绕着何与转圈。
“你的伤都好了?”
“嗯,已经好很多了,之前多谢前辈出手。”
“你这是去哪儿?”
何与总不能说自己现在就想走吧,徐冲看向城外。
“冷嘛?”
何与疑惑徐冲的问题,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会更冷,从这里出发,方圆千里,乃至神药宗门前,都会被寒冰席卷。”
“我这样说,你有没有想离开木栖的想法。”
何与看着徐冲的眼神,听闻枪王徐冲是土翊的人,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要不动声色带自己回去?
“晚辈是神药宗的弟子,还要和同宗之人一起回去。”
“哦……”
徐冲双手环胸,喃喃自语道。“那着有点不好办啊。”
“前辈是有……”
“你离开神药宗和我走吧,你这样一个战意子留在只会熬药的地方,就是淹没天资。”
“跟我走,我会把你身体所有的机能全部开发出来,到时候,你也有机会位列成王。”
徐冲的话都是满满的诱惑。
“多谢前辈好意,但晚辈已经有了一辈子的师傅,不会再拜其他人为师了。”
徐冲双手环胸撇嘴,他好不容易想收一个顺眼的徒弟。
“那行吧,看来你我无缘。”
何与也是吐出一口气,还好徐冲不强人所难,否则他还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