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趟。”
张雪萍猛地从桌边坐了起来:“什么?!你要去哪儿?”
方俊温也阴了脸:“不行!!!”
楚奚耸耸肩:“如果是担心太阳的话……不用担心,我可以躲开太阳行动。”
方俊温的手握着椅子扶手隐隐发白,直直盯着楚奚。
半晌,张雪萍叹了口气,说道:“不止是因为太阳……小楚啊,你知道南市沦陷事件吧。”
楚奚愣了愣,没等她的反应,张雪萍颤抖着声音说道:“2124年4月,南市突然爆发疫情,疫情来源未明,据说是从岛国传来的,但实际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受上面指示,有感染症状的病人需要集中隔离。”
“5月,天气越来越热,疫情呈井喷式爆发,南市对外彻底关上了大门,没有人可以从南市逃出。”
“6月,网上已经搜寻不到南市的消息,南市附近几座城市里生存的人们迅速远离南市。”
“8月,秩序瘫痪,掩盖,封锁,镇压,封禁——事态无法控制,上面派人对南市进行无差别轰炸,清洗整座城市。”
“如今,就连海市这座城市都已经如此混乱,其他城市状况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海市距离南市可不算太远啊!”
她抬起满脸的泪水,对着楚奚哽咽道:“最可怕不是沦陷,可怕的是……即使南市已经被轰炸成一座废墟,疫情——不,这场感染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全国各地。”
楚奚猛地皱起眉头,她盯着张雪萍追问道:“你们见过?”
方俊温苦涩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腿,说道:“这条腿,就是被它弄成这样的。”
“那东西似乎并不怕高温,或者说它本身就已经腐烂到根本不怕紫外线了——”
他拽起自己的裤脚,狰狞的类似烫伤后留下的疤痕从他的脚踝一路蜿蜒到膝盖,膝盖处更是似乎被腐蚀出了一块凹陷,方俊温脸色有些躲闪,等楚奚看完以后连忙放下了布料,低声说道:“我只是被它拖到阳光下几分钟而已,好在妈来得及时,砍掉了它的触角……我才能留下一条命。”
“触角呢?”
“化了,似乎离开它的身体后就很快失去活力,在阳光下没几下就化成了黑水。”
楚奚蹲下把手放到了他的膝盖上,问道:“这伤处是被晒伤的?”
方俊温摇头:“不仅仅是晒伤,那东西身上一刻不停地腐烂,触手上的黏液似乎有腐蚀能力,我被它拖住了一条腿……收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楚奚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在哪里遇见它的?”
张雪萍的脸色猛地变得难看起来,她跟方俊温对视一眼,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楚奚便猜测道:“官方……避难所里?”
听到她的话时,张雪萍身体抖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嗓音干涩:“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避难所里也会出现这种东西,明明避难所里只要出现生病症状就会被马上隔离……那天我带着小温出去领食物,避难所发放的食物越来越少,而且只能本人去,为了避免有人趁乱抢占我们休息的位置,就先让隔壁的一家子先去,我们帮他们看着位置,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去——队伍很长,他们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我和小温赶忙收拾好东西去排队。”
“可是等排到我们的时候,食物已经发完了……负责发放食物的人跟我们说,没了,明天再来。”
“他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楚奚问道:“有人在故意为难你们?”
张雪萍咬着牙点头:“他们在避难所里横行霸道,官方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这些人早就自成一派,想要什么就要得到,谁也惹不得。”
“没办法,我就想着等天黑了太阳下山以后带着小温出去找点东西吃。”
“拖延了很久,从食堂回去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食堂到地下避难所里有一段走廊,是塌陷后新建起来的,并不完善,只能起到遮挡的作用。”
“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的那东西。”
“小温被攻击受伤以后,我带着他去找避难所医生,那医生是个好人,睁只眼闭只眼帮小温包扎了……只是没有药,小温的腿就变成了这样。”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小温还有其他孩子们从避难所里出来,来到了这里。”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今天万里无云,阳光炽热到室内的体感温度再次上升了许多,只是连呼吸,鼻腔间都似乎被烤干。
楚奚想了想,问道:“还见过其他的……感染者吗?”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我们一直夜间行动,也告诉过大家注意安全,有什么异常就要尽快躲开。”
“海市的这东西似乎不多,但如果你现在就要外出的话……可能会遇到它们!”
楚奚点点头,暂时放下了去找追逐林逸组织报仇的念头,转而跟他们讨论起图书馆这些人的去处。
无论是谁把他们当做探路石,也无论是谁想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物资既然已经被搬到了他们的地方,那自然要物尽其用。
从前面的对话看来,张雪萍他们对基地的不信任似乎也源于末世初被分配到的避难所——但现在图书馆的人太多了,也太过弱小,如果没有办法守住这些东西,还不如干脆捐出去换得在基地里的生存空间。
最终,几人决定,夜晚来临时就马上去基地碰碰运气——矮子里拔高个,剩余的官方基地里总能挑出一个收下物资,容纳下他们的地方。
除此之外。
楚奚知道,现在选择基地也不过是解一时之忧,几个月以后洪涝来临,只有去往北方才能堪堪躲过洪涝,以及……应对接下来的小冰河时期。
不过这些都不必着急……楚奚至少还会在海市停留一段时间,离开之前她会想办法给张雪萍透露出一些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