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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脱掉了官服,浑身赤条条的,只穿了条亵裤。脸上和身上都是青紫交加,看来是没少受刑。

白雀站在一丈开外,凶巴巴地问:“你跟着我们作甚?”

那人张嘴阿巴阿巴了几句。

见白雀听不懂,便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队伍。

“你是说,你想跟着我们一起走?”

那人点点头。

白雀斩钉截铁摇头:“不行!”

那人急了,慌忙脱下鞋,抠了半天,从鞋底抠出一张东西,递给白雀。

白雀狐疑地接过,然后就被这东西给惊呆了。

这居然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是通兑票!

“你的?”

那人猛点头。

“我不信。”

那人眼神中带着无奈,比划着要解释,解释了半天知道白雀不明白,只能颓然放下手,最后他眼神一亮,跑到路边折了一根枯树枝,蹲在地上开始写字。

虽然用的不是毛笔,但可以看到他有很深的书法功底。

他写了三个字后,阿巴阿巴地看向白雀。

白雀点点头:“我能看懂,你说你叫余清然?”

余清然欣喜万分,重重点头,在地上写到:【我遇到山匪,被打劫,逃出来,在县里被抓。】

紧接着又哭丧着脸,写了个大大的冤字。

“你不是本地人?”

余清然重重点头。

“那你是哪儿人?”

【莲城】

白雀皱眉,她不知道莲城在哪。

余清然见状便写道:【南边】

“那你来这浮云县干什么?”

余清然这次下笔没有那么快了,顿了顿才写【走亲】

白雀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银票一把扔在地上,起身就要走。

“啊啊啊?啊啊!”

余清然急得在后头狂叫。

白雀回头:“你说说你,今日在台子上都被人压着砍头了,若不是我们,这会你都在排队喝孟婆汤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居然跟我玩心眼子?”

“你当我傻呢,都什么年月了,只有受灾地往外逃的,哪有外头往受灾地走亲的。你想跟队伍走,嘴里却没一句实话,还想让我帮你?做梦呢你!”

余清然脸色一白,噗通跪下,飞快地在地上写着。

【求你!带我去莲城,伍佰是定金,后续一千两感谢!】

白雀瞄了一眼,问:“你家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沦落到此了?”

余清然黯然,老实写道:【我是莲城首富家的长子,这次押运粮食,被威风寨抢了。】

粮食?

白雀挑眉:“威风寨在哪儿?”

【往南,五十里】

“威风寨有多少人?”

【至少三百人,具体不知。】

“你运了多少粮食被抢?”

【一千石,还有六十五匹良驹。】

一千石?那就是十二万斤啊!

还有六十五匹良驹!

白雀压了压上翘的嘴角,板着脸:“起来吧!男人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我们要去雁城,不知道顺不顺你的路?”

余清然疯狂点头。

白雀颔首:“行,那你就跟上吧。”

说罢,白雀扭过头往前走了几步后,再也憋不住,无声的笑起来。

白小强见人往前走了,凑上前来,好奇地问:“大丫,他跟着咱干嘛呀?”

“他要去莲城,正好跟咱顺路,求保护来了。”

白小强嘀嘀咕咕,十分不乐意:“咱又不是镖师,揽这活干啥。”

白雀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给白小强看,白小强认得这是银票,却不太识字,看到银票急得直挠头:“好侄女,知道我不识字,你快说这是多少?”

“五百两,这是定金,送到了还有一千两。”

白小强吞了口唾沫:“我滴个亲娘哎!这是财神爷哎!”

说罢,他回头看了眼在身后努力跟上步伐,却怎么也走不快的余清然,眼神立刻就变了,转脸低声责备道:“侄女,你也是,走这么快!不等一等余大哥。”

说完,白小强谄媚的脱下外衫披在余清然身上。

前行两个时辰后,白里正终于带领一行人回到了营地。

看到满车的粮食,所有村民都震惊了!

“天呐!真的运回来了!苍天老爷真的是开了眼了,有救了!俺们都有救了!”

“快,大家快去拿口袋来!”

王里正也围上前来,激动地不知说啥好。

白里正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这一趟多亏了大丫,若是没有她,那边一粒米都不会给咱的。”

王里正忙问是怎么回事,白里正简要说了个大概。

王里正气愤道:“岂有此理!他们居然抓了个假的冒充!还割了他的舌头!”

“可不咋地,也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说运气好吧,偏偏碰到刘达刘力那俩孽障,说运气不好吧,偏偏又遇到了咱。”白里正朝身后努努嘴:“这不,大丫把人救回来了。”

王里正伸手放在额头上挡光,眯着眼睛观察了片刻:“他怎么跟着咱了呢?”

白里正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先不说他了,咱们得了东西,就赶紧分了,刚回来这一路,跟了些几波流民。咱们把粮食都分了,每家十来斤,目标小点。”

“你记得叮嘱他们,得了粮也别声张,低调点!”

王里正一听,赶紧招呼自己村的人去了。

这边热火朝天的分粮。

那边白富贵、白大强警惕地盯着余清然,二狗更是吓得躲在王桂花的身后。

白小强在两人耳边小声地耳语了好一阵,他们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白富贵上下打量着。

现在余清然穿得是白小强脱给他的外衫,由于太小,穿着还露了半个肚皮在外面,样子十分滑稽。

他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是造孽。大强,你去拿件你的衣裳给他。小强,你去请王家村的郎中来,这伤的如此严重,得看看。”

别到时候死咱们手里。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换上衣服后,余清然果然看得顺眼了些。

白小强请郎中则不太顺利,郎中刚领回来米,正坐在炉子旁扇火,眼巴巴地等着粥熟,听白小强让他过去帮人看病,他立刻拒绝。

“没看到我马上要开饭了吗!我饿着肚子,怎么看病,等着吧,等我吃完了再说!”

白小强:“那病人挺急的,浑身上下都是伤。”

王郎中不耐烦道:“再急也得等着!”

白小强嘟囔着:“行吧,我先告诉大丫您没空,一会再过来请您。”

王郎中扇火的手一顿:“大丫?哪个大丫?大丫受伤啦?”

白小强:“白富贵家的大丫。不是她受伤,是呃,是她的一个朋友受伤了,挺严重的,想请您看看。”

王郎中埋怨道:“哎呀,你咋不早说是大丫,有空有空,走走走!”

说罢,扔下扇子,背起药箱,一溜小跑率先走到前头。

见到大丫,王郎中脸上全是笑意:“这次多亏了你,我家得了十几斤粟米!日后您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不舒服的地方,只管叫我!”

一番望闻问切,检查的极其细致。

全身新伤加旧伤,至少五处骨折,皮外伤更是数不胜数,有些伤口都已经化脓了。

王郎中一边给伤口清创上药一边皱眉:“你这都是咋弄出来的?”

余清然:“阿巴阿巴阿巴...”

王郎中:“算了,你说我也听不懂。我给你的建议就是除了吃喝拉撒外,老实的躺着,躺足一百天。否则你很有可能落下病根,变成个罗锅!”

“我给你开个方子,是治骨伤的,早晚各一次,外敷用,好得会更快些。只不过这药,得你们自己去找,我走得匆忙,没带治骨伤的药。”

说完又顿了下:“算了,老夫亲自给你们找,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明日停脚休息时,我在附近找找,找到了就给你们拿过来。”

王郎中刷刷几笔开完单子,小跑地就走了。

他可得跑快点!

家里好几个馋嘴猫,跑慢了就没得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