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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武侠修真 > 断刀流水 > 第44章 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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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是中国五岳之首,有“天下第一山”之美誉。

旭日东升,给层峦叠嶂的泰山披上了一层黄金衣。

天柱峰的古松下,泰山派掌门黄石道长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盘腿打坐,正闭目养神,吐纳自然。

深秋,泰山顶峰虽寒气逼人,但天朗气清,沁人心脾。

黄石道长每天都攀上天柱峰修练内功。待日上三竿时,方结束练功,自行返回行宫洗漱用膳。

“掌门!不好了,不好了!”小道士一路小跑上来,气喘吁吁地冲着黄石道长道。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黄石道长面露愠色道。

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门下一个拂尘小道士,惶恐不安地躬身圆揖。

“刚才白云师叔带领众师兄弟在大殿内做功课。突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怪人闯了进来,指名道姓要见掌门!师叔与他好礼相劝,那黄毛恶贼与师叔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两招不到,便伤了师叔。我见势不妙,马上跑来找掌门您了!”小道士道。

“什么人如此无礼,敢来泰山生事?”黄石道长霍地站起来,拂尘一摆,怫言道。

这时,大殿方向传来阵阵急促的黄钟声。

黄石道长知道这是召集门下的警钟,往往是遭遇危险时才敲钟,召集门人共同御敌之用。现在大殿方向钟声大起,说明事态严重。黄石道长撇下小道士,施展轻功,朝大殿飞奔而去。

黄石道长赶到大殿时,殿内黑压压地挤满了道士,正箝口侧目,与两个恶贼分列对峙。

道士们看见掌门跨步进来,马上让出一条通道来。黄石道长快步上前,看到一高一矮的人背对着他,正在昂首望着面前的真武大帝像。

“贫道黄石,不知道两位施主前来有何指教?”黄石沉声道。

两人闻声,同时转过身来。高个子脸色阴沉,驴儿脸,额骨凹陷,手臂缠着带链条的飞爪。而矮个子黄发披肩,面带横肉,青筋突露,目露凶光,背负着一根黑色的韦陀杵。

黄石道长一看两人长相凶恶,就知道这是两个不怀好意之人。所谓来者不善,今日必有一番恶战。

“在下七星楼天罡星娄万象,这位是地煞星师辟邪。今日奉少楼主之命,送上拜帖一封。”娄万象说完,手轻轻一抛,只见一张吉黄色的帖子向黄石道长飞了过去。

“七星楼”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大殿,泰山派弟子闻之,大惊失色,低声议论纷纭,引发一阵骚动。

“大胆狂徒,不得无礼!”一旁的清泉道人看到娄万象狂妄,轻怒喝道。

“师弟,稍安勿躁!”黄石道长淡然道。

他伸手接过帖子,打开一阅,上书“七星楼泰山分舵”,马上勃然变色。

“泰山一门,乃是清修之地,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施主请回吧。”黄石道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手中的帖子朝师辟邪脸部一扬,愤然下了逐客令。

师辟邪挥手凌空一拍,帖子登时粉碎。

“那你就是敬酒不饮,饮罚酒了。”师辟邪阴森森道。

“敝门派虽不是江湖上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的名门宗派。但本派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与汝等邪魔外道之徒,沆瀣一气,为非作歹!”黄石道长正气凛然道。

“少楼主说了:顺我都昌,逆我者亡!若不归顺,鸡犬不留!”师辟邪阴沉着脸,扬声道。

“维护正统,誓死不从!”泰山派上下弟子群情激愤,众口齐声道。

“杀,一个不留!”娄万象大喝一声。

顿时,殿外杀声四起,惨声连连。埋伏在外的七星楼杀手,向殿内冲杀过来,刀起刀落,见人就砍。

殿内,娄万象和师辟邪也不闲着,两人分别施展武器攻向众弟子。娄万象的铁爪上下翻飞,形如鬼魅,风卷龙蛇般在众弟子中穿插不停,血肉横飞,瞬间,便倒下十余名弟子。

师辟邪的韦陀杵刚猛异常,指东打西,挟持着金刚怒目之势,横扫千军,片刻之间,跟前的泰山弟子已倒下一片。

可怜,泰山派众弟子那里见过这般惨烈的杀戮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武功弱的一个个吓得丢魂丧胆,呆若木鸡,由任宰割;武功强的,抓起武器反抗,但苦于武功悬殊,犹如羊入虎口,徒送性命。七星楼的一众杀手,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般的一阵砍杀,俄顷之间,泰山派弟子便倒下了半数。

黄石道长眼睁睁地看着众弟子倒在血泊之上,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咆哮着,手中拂尘暴起,化作一团刺针向师辟邪刺去。

黄石道长的拂尘攻势迅猛,稍不留神,拂束在内功的贯穿下,仿如一支钢笔,也足以致命。

师辟邪的韦陀杵刚猛,大开大合,而黄石道长的拂尘,飘逸快捷,行云流水,正好是以柔克刚,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黄石道长抖动尘柄,拂束以劈、撩、抽、扫接连几招,一招快过一招,一时迫得师辟邪连连后撤。

师辟邪瞧出门道,黄石道长拂尘虽快,但力道不足,大有虚张声势之嫌。他当下定主意,韦陀杵虚晃一招,故意让黄石道长的拂束卷上韦陀杵,然后用力回抽。由于拂尘与韦陀杵纠缠在一起,黄石道长来不及撒手,整个人身不由己地扑向师辟邪,被师辟邪斜身回肘击中胸肋。

黄石道长被撞飞,重重的跌倒在真武大帝像的须弥座下,立时肝胆俱伤,口吐鲜血。

清泉道人一个照面被娄万象的铁爪贯穿胸膛,气绝身亡。

黄石道长强忍着剧痛,环视大殿,白云道人死不瞑目地靠在身旁的须弥座,满门一百二十余名弟子,被屠戮殆尽。

“今日泰山派惨遭灭门,弟子无颜面对历代祖师!”黄石道长黯然神伤,泫然泪目,他自觉无颜面再见列祖列宗,暗运内劲,自断经脉而亡。

师辟邪见黄石道长已亡,环顾四周,大殿内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一个活口不留。

“泰山派从此泯于江湖!”娄万象望着大殿内尸血淋淋,吃吃道。

水月山庄座落于白云山南,是一处幽静的庄园。

水月山庄的主人是江湖人称中州大侠的柳千望。

他素来急公好义,仗义疏财,被江湖中人景仰。

当年黄河泛滥成灾,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柳千望为拯救于灾民水火中,散尽家财赈灾,此义举一时成为美谈。

采花大盗胡蜂,一月内纵横方圆百里奸淫良家妇女,作案十余起,弄得当地人心惶惶,群情汹涌。由于胡蜂每次作案跨域大,作案前后故弄玄虚,让官差对他的意图摸不着头脑,故对他缉捕归案往往束手无策。

柳千望闻讯,不顾身染重疾,为除掉胡蜂,走南闯北,最后与官府捕快联手,将之绳之以法,为民除害。

柳千望与洛阳王云鹤是故交。两人年轻时一起结伴闯荡江湖,结下深厚的友谊。特别是十五年前,追随武林四大世家前往北国围剿天雄帮,身陷险境,在生死存亡之际,被王云鹤舍命搭救,从而结下过命之交。

梧桐萧萧送声寒,落叶片片随风舞。秋风卷起片片枯叶,犹如千只万只金蝴蝶在随风飞舞。

柳千望手握长剑在院子里挥舞,剑气过处,落叶缤纷,寒气肃杀。

柳千望走了一路剑法,已渐觉微喘吁吁,不禁抚剑低吟。

遥想当年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一路十八式追风剑法饮誉江湖,何等豪气万丈,不禁感概着英雄迟暮。

天命如斯,敌不过岁月轮回。

剑如游龙戏水,又如大漠落日,又如鹰击长空,又如繁星点点,又如蝶舞恋花。剑气激荡,枯叶簇簇而飘落,又随气势翻卷,绵绵不绝,一气呵成。

柳千望舞到兴头处,突然平息收剑,剑气骤消,风驰云卷般的枯叶登时碎了满地。

“繁华尽后,便是寂寥。”柳千望看着一地落叶,默默心想。

“柳大侠,好剑法!”挨着庭院南墙的一棵黄澄澄的银杏树上,一个身着红裳女子正立于树冠上,妩媚动人地凝视着他,吃吃地赞叹道。

半老徐娘,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她的肌肤依然是那么的嫩白,就像婴儿的脸。

柳千望听闻,不禁大吃一惊。此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他竟然无从察觉,其身法无声无息,已到了踏雪无痕之境。

柳千望虽不是擅长暗器的行家,能耳听八方,但三丈之内,声若蚊蝇的响动,他也能分得一清二楚。

“在下柳千望,不知阁下有何贵干?”柳千望对红衣女子的突忽心有憎恶,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强压心头的怒气,抱拳颔首道。

“在下七星楼红鸾练羽云,奉少楼主之命,特地送上拜帖一封!还望柳大侠笑纳!”练羽云说完,右手轻轻一扬,只见一道黄光稳稳地向柳千望飞奔而来。

柳千望与七星楼素无来往,他对练羽云的突兀造访感到莫名其妙,同时,心头马上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伸手一抄,把帖子打开,只见上书“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八个大字,再无他字了。

“在下虽绵力薄材,但一向洁身守道,自知吞舟之鱼,不游枝流,绝不与汝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柳千望勃然变色,但马上又行若无事道。

柳千望知道此帖背后的意义,一旦接纳就会辱身败名,为武林正派所不齿;更加知道这是一道催命帖,若不归服,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身为正直的人,绝不容许他清誉上有半点玷污,为苟且偷安而卑躬屈膝,更不会道不同,屈身同谋。

“少楼主说了,柳大侠若不从,那就好好送他上路。既然柳大侠有眼无珠,不自量力,就别怪小女子不敬了!”练羽云微笑道。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视清誉比天高,宁死不屈;一种视清誉如刍狗,苟且偷生。

她知道柳千望乃是铁骨铮铮,绝不会屈身于七星楼之下,便不再枉费唇舌。

练羽云双脚轻踩枝叶,凌空翻身,双手一挥,两条长袖舒展,分别疾如闪电向柳千望的脸门和胸膛撞去。

柳千望知道这是练羽云的成名绝技“飞袖流云”,看似轻盈如流水,实则暗藏重重杀机,被它撞击,轻则伤及脾脏,重则危及性命。

因练羽云出其不意的袭击,他来不及拔剑还击,只好双腿一蹬,借劲向后急避。“轰轰”两声,只见衣轴击在他身后的石桌上,圆桌登时碎裂成五块。

柳千望大骇,他想不到练羽云的“飞袖流云”已练至登峰造极,两片绢练竟然有开山破石之势,硬生生地把五寸厚的石桌击碎。

练羽云见柳千望躲开袭击,猛然抽臂,接着双腕急速抖动,双袖风驰电掣般飞出,一只袖子风卷残云地向柳千望的脖子卷去,另一只袖子势如流云,直攻他的腰肋。

柳千望处惊不变,他侧首躲过攻向脖子的飞袖,同时,拔剑划圆,削向另一只袖子,同时趁飞袖回撤之势,右脚飞踹练羽云的右腕,两下在电石火花之间,快而准,迫使练羽云连连后退。

柳千望知道练羽云的“飞袖流云”只有远攻才发挥其气势磅礴的威力,如果近战,其威力消弱,甚至消弥殆尽,会作茧自缚,不堪一击了。于是,他趁机乘胜追击,欺近她身畔,“唰唰”连环三剑抢攻,逼得练羽云的“飞袖流云”不能施展,只得左闪右避,稍不留神,被柳千望削掉一截衣袖,狼狈不堪。

柳千望见状,大喜过望,心思:“红鸾的‘飞袖流云’也不过如此,只要猛攻其断袖之臂,逼其自保不暇,还不束手就擒。”

当立定主意,柳千望瞧准练羽云露出的空档,一招长虹落日,剑若流星,向她右肩胛骨刺去。练羽云已无可退路,只要退避不及,必伤剑下。

突然,一直神色慌乱的练羽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待柳千望留意到时,他发现他的想法错了,他就像一只愚蠢的狐狸一步一步地掉进了猎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原来,练羽云故意败给柳千望。她知道柳千望武艺高强,正常与他交手胜算不大。她要捉住柳千望的破绽,容易露出大意的时机,就是他认为胜利在望之时,人得意忘形时就容易错失判断力,一旦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就会带来致命的失误。

练羽云最大的武器,不是“飞袖流云”,而是掌中剑,这才是她令人胆丧的秘密武器,可惜,知道的人,都不能说话了。所以这个秘密杀招,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练羽云自己。

眼看柳千望的长剑将刺入练羽云的肩胛,就差一寸的距离,练羽云的短剑从飘逸的长袖中悄无声息地刺出来,如毒蛇出洞般从柳千望的喉咙穿了过去。

柳千望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夹杂着恐惧、懊悔和对生命的渴望。直至断气的一刻,他也没有哼出一个字。

练羽云很满意地拔出短剑,然后,用柳千望的衣襟拭擦干净剑上的血液。

“能够迫我出此剑的,一共才五个人,柳千望是其中一个,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练羽云喃喃道。

“红鸾星动,一剑封喉。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柄五尺长,碗口粗的狼牙棒从月洞门外转了进来。

“都办好了?”练羽云瞟汉子一眼,满不在乎地说。

“你放心,这方圆十里,杳无人烟,没有人会发现是我们干的。”欧阳彪大咧咧地说。

“水月山庄虽是地处偏僻,但也马虎不得。少楼主交待过要神不知鬼不觉,千万别留下后患。”

“已处置得干干净净,一个都跑不掉。水月山庄一共四十三口人,现在四十三具尸体,刚好对上人数。论办事能力,咱俩哪会输给天罡,地煞两人?”天狼星欧阳彪踢了一脚柳千望的尸体,笑嘻嘻道。

“不知道青龙、白虎二人办成如何呢?”

“少楼主神机妙算,有他的运筹帷幄,精心布局,肯定是胜券在握。”

“听说,洛阳王家已闻风所动。王云鹤暗中发出英雄帖,召集三山五岳的武林同道,共议对策。表面上是为王老爷子祝寿,实则是暗中商议,同仇敌忾,共拒外辱。”

这时,一个斥候捧着信鸽匆匆跑了进来,他从信鸽的小腿上取下一卷纸条,交给了练羽云。

“少楼主已传书,命令我们完成任务后,马上赶回七星楼听候调遣!”练羽云阅后,脸色凝重道。

“难道七星楼生变?”欧阳彪与练羽云对视一眼,疑虑道。

“撤!”练羽云银牙一咬,轻声道。

一伙人迅速离开山庄,隐没在绿林。

来时无声无息,去时也无声无息。

此时,从一棵参天大树底下闪出两道人影来,原来是李老头和彤儿。爷孙俩待一众人走远后,急急忙忙地向水月山庄奔去。

刚跨进水月山庄的大门,他俩被眼前的惨象吓坏了。

水月山庄四处伏卧着尸体,鲜血淋漓。

庭院中秋风萧瑟,枯枝零落,残花寂寥。远处几声寒鸦,为这血淋淋的庄园增添几许落寞,几许凄惨。

“爷爷,好恐怖!我怕怕!”彤儿躲在李老头的身后,浑身瑟瑟发抖。

“彤儿,别怕!这伙人真是畜牲,手狠毒辣,连妇孺都不放过,真是没天良。”李老头发现柳千望一门四十余人,惨遭杀害,双拳紧握,眼内闪着无可遏制的怒火。

“爷爷,他们这么没人性,究竟是什么人?”彤儿哆嗦着说。

对着这血腥的场面,她不敢睁开眼,生怕看了一眼,夜里睡觉会发恶梦。

“七星楼。”李老头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他里里外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柳千望一门上下没有一个活口。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既然是灭门,敌人肯定会斩?除根,不会留下后患。

“彤儿,走吧。我们这就赶去洛阳。”李老头拉着彤儿的冰凉的小手,匆匆地离开山庄。

突然,几片雪花飘飘而下。

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