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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武侠修真 > 断刀流水 > 第35章 绝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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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小树林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空气里凝聚着亡魂的气息。

这死亡的气息就像死神架在脖子上的刀,让南宫剑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毕竟,当人处于绝望的境地时,求生的本能总是渴望着有奇迹的发生。

南宫剑也不例外。

“你们一帮人欺负一个风前残烛的老人,不觉得害臊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树林里飘了过来。

那声音就像在耳边敲鼓,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桃花三娘扭头一看,杨禹正懒洋洋地躺在一枝粗壮的树杈上,嘴里咬着一根枯草,用不屑的眼光望着他们,好像他们正在联手做一件令世人耻笑的事。

令众人惊讶的是,杨禹什么时候出现,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要是来者居心不良,暗中偷袭,岂不是死得糊里糊涂?

“小子,你是什么人?”桃花三娘阴沉着脸道。

不请自来的人,往往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难道此人是南宫老贼请来的帮手。毕竟,当年他也是响誉武林的盟主,三山五岳的朋友之中得到他恩惠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刎颈之交不算多,但有过命之交的人也不算少。

但看他年纪轻轻,朝气蓬勃,又不像是一个老道的江湖人物。

难道他是武林成名人物的子嗣,负责打前哨?

想到这,桃花三娘紧张地朝杨禹的背后望去,轻轻地扫视一眼树林。只见树林静寂一片,偶尔深处传来几声鸟鸣,再也察觉不到有什么人影声息的迹象。

看来除了杨禹,似乎也没有其他来人了。

如果单是杨禹一人,那就不足为惧,桃花三娘思罢,便放下心来。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就不对了。”杨禹扔掉嘴里的枯草,一把端坐在树杈上,满脸正色道。

杨禹本来是依靠在大树根上,惬意地打着呼噜。那暖和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就像鱼儿在夏日下那光怪陆离的水草丛中自由地游来游去。

正睡得酣然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吵醒了。他睁开眼,循声望去,刚好看到了远处的树林边缘,有一个老头被一个壮汉的铁拳击倒在地上。

血气方刚的他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于是,心底里升腾起打抱不平的念头,制止他们的暴行。

思罢,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快速地从树枝间飞跃过去,悄悄地在附近的一粗树枝上潜伏下来。

“你可认识他?”桃花三娘指着南宫剑问。

阳光驱散了弥漫在丛林里淡淡的雾气,一缕缕的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枝叶,在绿茵的草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金光,花草散发着淡雅的香气,绿叶焕发着清新的气息。

“不认识!”杨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摇摇头说。

“不认识,那你还要为他强出头?”桃花三娘望着杨禹那张纯朴的脸,有些意外地问。

“小爷本来在这儿睡得好好。在梦里刚刚烤好了一只香喷喷的野鸡,正要大快朵颐时,谁知被你们大吵大闹地惊醒了。看看到嘴的烤鸡,突然不见了。你说,我会找谁要去?”杨禹懊恼地说。

他舔了舔舌头,好像那美味的烤鸡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哦,就这么简单?”

桃花三娘像看一个怪物似的,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就这么简单!”

“这钱够买20只烧鸡了,你拿去。当你的烤鸡,我买了。”桃花三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了杨禹。

打扰别人品尝美食,的确是一件缺德的事。

桃花三娘也不想在品尝美食时,被他人影响了她的兴致。

她更不想节外生枝,寻思着用钱打发了事。毕竟,钱是个好东西,能解决一些人力不能解决的事情。在这个世道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足够的钱,阎王爷都会替你卖命。

这银子足足有十两重,够杨禹在城里最好的酒肆里大饱口福一番。

心思着,眼前的小鬼恐怕也是一个见钱眼开之徒。

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足以让他心花怒放,欣然离开。

“这点钱,还不够买我的鸡屁股呢。”杨禹凌空把银子接住,用手掂量掂量一下份量,嬉皮笑脸道。

“小子,看来你的胃口不小呀?”桃花三娘冷冷道。

桃花三娘此时才看明白,原来这小子并不是见义勇为,而是为了乘机讹钱。

“嘿嘿,谁叫你们扰人清梦。害得我白白不见了香喷喷的烧鸡。你说,该不该……”

“那你想要多少?”桃花三娘听了不高兴,阴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对付这种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惩罚他。

要是往日里,她定会割了他的舌头,或者剁掉他的一只手,作为对他的小惩大诫。

但今天,她竟然忍住了,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你这锭银子估计有十两重,寻思着也只能买一个鸡屁股。那按整只鸡来算呢?起码要一千两银子。”杨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笑嘻嘻道。

“一千两银子?好大的胃口。我怕你有命拿钱,没命花。”桃花三娘听了杨禹狮子开大口,杀机骤起道。

“嘻嘻,昨日胡半仙给我算了个卦,他说我命好,就算活不过一百岁,也能活过九十。所以,你这一千两银子,我是要定的。”杨禹说完,一个鲤鱼打挺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他就像一片无风的落叶,稳稳地落在草地上。

“我看你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遇见不平之事,打抱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分内之事。又何来多管闲事之说呢?”杨禹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正色道。

“你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看招!”桃花三娘粉脸一沉,轻叱一声,右手一扬,两道寒光从衣袖飞出,向杨禹的胸部激射而去。

“小爷看不过眼的事,就得管一管!”杨禹喝道。

他横刀一封,“叮叮”两声,登时将桃花三娘的两枚银钗一一击落。

桃花三娘的暗器去势快,但杨禹出手更快,刀疾如迅电流光,转念之间将桃花三娘的暗器撞飞。

“嗖嗖”轻微的两声响,两枚银钗没入了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杨禹气定神闲地收回了刀。

“乌刀?”桃花三娘眼定定地望着杨禹手上的刀,惊叫道。

她看到杨禹手中握着一把刀身乌黑的刀,这是一把没有杀气的刀。因为落马坡一战,杨禹手中的乌刀在江湖上传闻得沸沸扬扬,但真正见过真容的人,江湖上的人却是没有几个。

难道他就是落马坡里血战七玲珑,拯救了威远镖局的姓杨的小子?

桃花三娘怔怔地看着杨禹,突然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情感。可是,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缥缈,那么的不真实。

她记得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和弟弟在花园里追逐嬉戏,不远处,父亲和母亲两人正依偎着,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姐弟俩......

突然,一群蒙脸人冲杀了进来,见人就杀。她父亲护着她,母亲护着弟弟,与蒙脸人展开厮杀。

不久,在混战中,他们与母亲被蒙面人冲散了。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弟弟一面了。

如果弟弟不是天人相隔,那他的年龄也跟这姓杨的差不多。

……

“三娘,你没事吧?”正当桃花三娘在陷入往事的回忆时,大汉一旁瞅着她神情恍惚,关切地问。

大敌当前,最忌六神无主,让敌人有机可乘。

桃花三娘为自己适才魂不守舍,心神恍惚而感到忸怩不安,粉脸马上腾起了一抹红晕来。

“没事!”桃花三娘回过神,冲着大汉点点头道。

“三娘,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让我铁老三把这小子碾碎,为你出一口恶气。”铁老三抡动着手中的粗铁链,瓮声瓮气道。

这铁老三长的壮实,身躯凛凛, 活像寺庙里竖放在地上的一口巨大的铜钟。虽然他貌似一个大老粗,然而他浓眉之下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刚毅,让人觉得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气。他就像是桃花三娘身边的守护神,每时每刻都在为她清除一切危险和隐患。

桃花三娘是世间少见的尤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她标致的容貌,无不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心甘情愿地拜倒她的石榴裙之下。

她腰肢是那么的纤细柔软,皮肤是那么的香润玉温,容貌是那么的倾国倾城。

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对她非分之想,那人就是铁老三。

他对桃花三娘一向是毕恭毕敬,沥胆披肝,至死不渝。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不会背叛她的人,除了铁老三,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桃花三娘很满意铁老三的厚道和忠诚。

丁承宗看着桃花三娘见到杨禹发愣,继而脸色惊喜不定,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老三,让我来!”

他顾不上身份,也不打招呼,抽出银钩扑向杨禹。

杨禹见其来势汹汹,也毫不示弱,挥刀接招,两人一言不发就缠斗在一起。

丁承宗双钩上下翻飞,如银河倒泻,在少年的周边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气场。但杨禹毫无惧色,沉着应战。十几招过后,丁承宗竟然一时奈何不了他。

桃花三娘暗暗称奇,在丁承宗的银钩下,江湖上不知倒下了多少英雄好汉,少年在他面前从容不迫,竟然不落下风。

桃花三娘瞧出杨禹只是缺少过招的经验而已,假以时日,刀法练至炉火纯青,他的成就绝不比段傲青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丁承宗的钩法招招凶狠毒辣,欲置人死地;但少年稳如泰山,见招拆招,静如水波不兴,动如惊涛拍岸,势若脱兔,移步幻影。弹指之间,便化解了丁承宗摧枯拉朽般的攻势。

两人斗得旗鼓相当,一时僵持不下,难以分胜负。

丁承宗暗自惊叹,此少年年纪轻轻,刀术竟然如此高超,实是百年难遇奇才。

要知道“离魂钩”响誉江湖,并非浪得虚名,当年其名号绝不在无情刀段傲青之下。多年来与之交手,能在他钩下过得五十招的人,并不多见。

而两人交手三十余招,杨禹仍然脸不改色,游刃有余。其刀法之强,足可以让丁承宗惊叹。

当然,杨禹也佩服丁承宗出神入化的钩技。打斗之中,两人不禁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南宫老鬼逃走了。”紫衣人惊呼道。

南宫剑竟趁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杨禹与丁宗承的决斗上,他玩起了金蝉蜕壳之计,悄悄地脱下外套铺在地上,躲过紫衣人的视线,偷偷地遁入密林,逃跑了。

待紫衣人发觉时,他人已消失在密林里。

杨禹和丁承宗闻声,同时跳出战圈,结束了厮杀。

“这个梁子咱们结定了。你记住日后我桃花三娘定当讨回。追!”桃花三娘恶狠狠地瞪了杨禹一眼,率领众人向树林飞奔而去。

杨禹目送着众人离开,无奈地苦笑,自己瞎掺和了半天,现在连人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一下子就走了个精光。

“唉,莫名其妙的,又多了十两银子。”杨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块,苦笑道。

连日来,他的盘缠已用得七七八八了,囊中羞涩,所以晚上不敢再住客栈。

幸好,杨禹本不是惯生娇养的孩子,童年时的苦难磨练了他顽强坚韧的意志。他在天山上习武时,早已习惯了吃苦的野外生活。

师父袁天正有时磨炼他的求生意志,会带他远离住所,放任他在野外独自生活一段时间。

在天山上,在炎热的夏季,他学会了喝溪水,吃野果,甚至会在河水摸鱼,飞石打鸟的绝技;那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他能熟练地掌握打猎的技巧,设陷阱捕猎物,有时为了捕捉逃窜的飞禽走兽,他还练就了猎犬的追踪能力。

现在,这些技能他正好派上用场。他饿了,就摘野果充饥,遇水摸鱼,逢山打猎,生火烤食,困了就找个无人的地方倒头就睡,尽管日子看似贫困潦倒,但也不觉得无趣。

有时候,他也会去城里帮忙,干一些苦力活,赚些铜板,买一些馒头,肉包子解解嘴馋。

因为他相信困苦的生活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出头的一天。

就像黑夜总会过去,黎明总会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