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很多时候点到为止就够了。
从档案室出来,到办理入职手续,再到常正阳为他们讲解任命工程这项福利的时间里。
张海客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想档案室里发生的那一幕。
那个幻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正阳为什么仅仅和他们认识没多久,就敢将他们收入404局里?
如果说先前张海客还对这个地方没多少概念的话,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个404局,所谓的史前文明遗留生命体管理局的单位,是一个隐性权力很大的秘密部分。
一般这样的秘密部门吸收组织成员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的。
偏偏他们今天就这么轻易的进来了,连最起码的背调,审查都没有做。
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张家人吗?
恐怕不仅仅如此吧!
张海客看着正在为他们讲解生命工程的常正阳,不管他怎么看,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可是张海客明明还记得不久前妹妹在试探对方的时候,对方那游刃有余的姿态。
排除一切不合理之处,剩下的答案即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站在他们面前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常教授,其实也是见神不坏层次的大宗师!
人家之所以用看似这么随意的方式招收了他们,因为人家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一切不稳定因素。
张海客想通了这一点,立刻摒弃了心里的一些小九九,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升腾起一个渴望。
他也想看一看见神不坏的风采!
这个渴望一出现,就占据了张海客所有的心神,他突然感觉自己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心似乎在这一刻又开始砰砰的跳动起来。
“局长,有些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你说!”
常正阳停下讲解,饶有兴趣的看着眼神有些炽热的张海客,他感觉对方接下来会说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张海客深吸一口气,在妹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沉声说道:“有一个潜藏在暗中的家族,在窥视我们张家。”
“哦,窥视张家,你继续说!”
常正阳双眼微眯,脸上泛起莫名的微笑,看着神情严肃的张海客。
“这个家族是汪家,他们似乎对终极很感兴趣。”
“哥……”
“没事,我心里有数!”
张海客低声安抚住了张海杏,后者有些不安的看向常正阳。
又是汪家,这个家族真的就像狗皮膏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常正阳的笑容收敛起来,这两年他们不遗余力的打击汪家,估计汪家残余的势力逃离华夏了。
难道张海客是在汪家逃离的过程中知道汪家的,还是……
“你是怎么知道汪家的?”
“局长您知道汪家?”
常正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张海客闻言心中一震,连忙不敢托大,继续说道:“这事还要从四十多年说起,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非常反感家族的规矩,反感家族的某些老人,也许就是这样,汪家人就找到了我们,邀请我们加入他们……”
张海客说不下去了,因为一道沉重的,如同粘稠液体的压力将他紧紧的包裹住,这压力就像神山一样镇住了他的心神,压的他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再看张海杏,表现比他还要不堪,整个人就像刚出水的鱼儿一样,嘴巴张大,似乎想要呼吸,却呼吸不到一点儿氧气。
“你们,勾结了汪家?”
“没,我,我们没有……”
常正阳看着眼球突出的张海客,决定让他把话说下去,于是收回了心灵压迫。
呼,呼……
张海客多觉身上一轻,眼前的景象清晰了,呼吸通畅了,他连忙扶起一旁的摇摇欲坠的妹妹,看着常正阳苦笑道:“谢谢局长手下留情。”
常正阳背起双手,看着张海客,语气平淡道:“先不要忙着谢我,说说吧,汪家找你做什么?”
张海客看着平静的常正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刚才的猜测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眼前这位真的是见神不坏强者。
可是,这也强的太离谱了吧,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强。
张海客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住,他看了一眼一旁不安的妹妹,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我们会好好的。”
再次安抚完妹妹的张海客随即看向常正阳,正色道:“我向发誓,我们只是对家族不满,绝没有出卖家族,唉,毕竟我们当年也不知道汪家的真面目,对方处心积虑的接触我们,利用了我们对家族的不满,刻意迎合我们,唉,亏我还把那家伙当知心朋友……”
张海客眼中露出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愤恨,还有羞恼。
“当年家族破灭的时候,我们被那家伙骗到了一座墓里也就是在那里,那家伙才原形毕露,带了一批人要把我和海杏活捉,等到我们死里逃生后,却得知家里出了大事,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张海客的身体突然佝偻起来,只见他痛苦的抓着头发,全身不住地发抖。
他是讨厌家族,但并没有想过要毁灭家族。
当张家没了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成了孤魂野鬼。
“家没了,我们算什么?”
常正阳看着痛哭流涕的张海客,刚才还是一个铁打的汉子,这一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就是个曾经叛逆少年,长大了以后,追忆往事,悔恨当年的自己,悔恨当年的弱小,悔恨当年的无知……
“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张海客和张海杏兄妹俩,常正阳无声的叹息一声,他能重来一次,有些人却只有一次机会。
时光,真的能倒流吗?
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吗?
常正阳握紧拳头,他不想再后悔,他只想把握现在。
“局长,让你看笑话了。”
张海客接过常正阳递过来的手帕,给张海杏擦了擦脸,自己则是用手随便抹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