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的来势汹汹不同，周长宗这次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嘴唇印在了许清川的额头上，却让许清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珍重。
她喉头滚了滚，嗓子有些干哑：“如果今天，你没有来，那……”
“我什么都不在乎。”
似乎是预料到许清川想问什么，周长宗急急忙忙打断了她的话。
周长宗说：“你是我认定的媳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点，始终都不会变。”
“我唯一在乎的是，你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他疼惜地抚摸着许清川的脑袋，将她额头前略有些凌乱的发丝一点一点整理好。
“你……”许清川再次语滞了。
面对周长宗这样直白的爱意，她竟然下意识地闪躲，避开了两人视线的交融，有些羞赧地红了脸颊。
“只可惜……”
许清川清了清嗓子，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惜什么？”
周长宗眉骨一压，眼神暗了暗，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宣告了他内心潜藏的戾气：“只可惜，我没能亲手宰了那个狗东西！”
他的声音里含着满满的杀意，把许清川吓了一跳，连忙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掐在一起的手指拆开，强势地插进了他的指缝里。
“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做傻事儿。”
许清川是个在法治社会下成长起来的现代人，面对这样的人，首先想到的惩罚便是送他去蹲局子。
纵使她平时性格大大咧咧，脾气火爆，可是她从来不是以暴制暴的性格。
因为在她看来，为了那些坏人牺牲自己的人生，太不值当了。
再说了，按照八十年代的法律，流氓罪最高是可以判处死刑的。
通过法律，以正当途径报仇，对于许清川来说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因为一时的愤怒上头，而把自己牵扯进去。
尤其是周长宗的职业，本身就十分特殊，充满了敏感性。
“我知道。”周长宗眸光一柔，“媳妇儿，你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许清川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肯直接承认。
周长宗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清川的小表情，心里一阵柔软。
不管许清川说什么做什么，落入他的眼底，总是显得那样可爱。
即使是现在口是心非的样子，也格外有滋有味。
周长宗如同痴汉般打量了许久，直到许清川的脸上飘满了红霞，忍无可忍地掐了他腰上的软肉一把，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些已经被送去派出所的混混，流氓罪是逃不了的。”
“至于陈娟……”
周长宗的眼睛眯了眯，透露出几分危险的神色。
他呼吸一沉，眼底隐隐又燃烧起暴怒的火花：“别说二哥已经打算和她离婚，就算不离，那碗牢饭，陈娟也吃定了。”
不如说，幸好周老太太和周建良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一听说陈娟可能犯事儿了，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脱身而出，先和陈娟断绝所有关系。
这也显得两人一开始对陈娟的维护，更加像个笑话。
估计在那时候，陈娟真的有恃无恐，以为即便东窗事发了，也有保障吧。
殊不知，周老太太只在乎周建良，而周建良只在乎自己。
“要是周建良一心要维护陈娟呢？”许清川不禁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些好奇周长宗会怎么做。
“二哥不是那么无私的人。假设，他真的那么做了……”周长宗淡淡地说，“那就先把他们夫妻两个暴揍一顿，打到周建良奄奄一息，再把陈娟送去吃牢饭。”
“噗——”
许清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对自己的哥哥还真是不留情面。”
“我只有周进廷一个哥哥。”周长宗再次纠正了这个说法，重申道，“不管任何时候，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外面突然传来人声。
周长宗侧耳听了一会儿，笑了：“说曹操曹操到，咱哥回来了。清清，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和哥商量点事儿。”
许清川点了点头，目送着周长宗出了门后，安静等了没一会儿，一道身影就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
“清清，你没事儿吧？”
唐瑶刚一进门，就听王喜画谈起了今天的事情，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二话不说地冲了进来，看着许清川脸上的伤口，心疼地眼泪直掉。
“是我受委屈，又不是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厉害？”
许清川笑了笑，她只有在最害怕的时候，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说这种话！”唐瑶气得轻轻捶了她一拳。
她走上前，把许清川直接抱进了怀里，闷声道歉：“清清，对不起。”
“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没能陪你经历这一切，对不起。”
许清川一愣，因周长宗掀起波澜的心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可没多久，又因唐瑶的话泛起点点涟漪。
她将脑袋埋进了唐瑶的肩颈，感受着好闺蜜身上的温度，声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瑶瑶，我、我今天真的很害怕……”
“我懂，我懂。”唐瑶咬着唇，努力压抑着自己身体的颤抖。
她牢牢地将许清川抱在怀里，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可当唐瑶清晰地感知到脖颈处传来的一阵湿凉时，蓄在眼角的眼泪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唐瑶认识许清川一二十年，见她哭泣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一次，她真是吓坏了。
听着许清川低声的啜泣，唐瑶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掉了。
两人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抱在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清川才慢慢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从唐瑶的怀里退了出来，露出了一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
“好了，你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许清川打趣道，“我这不是没事儿嘛？瑶瑶，不哭了。”
唐瑶见许清川脸上的药膏被眼泪洗掉了大半，干脆打开医药箱，重新为她消毒上药。
她愧疚地咬紧了唇瓣，低声嘟囔：“清清，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