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抬爱,臣惶恐!”
听了皇帝的这句话,赵宁妄恭恭敬敬地说了句。
但其实赵宁妄心里明白的很,皇帝能有什么样的赏赐?
是赏赐公主殿下还是将他的爵位往上提一提?
不管是哪个都不成。
赵宁妄把自己放在皇帝的位置上,都有些头疼。
不是不能赏赐,而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就是功高盖主!
赵宁妄开始思忖起来,“待会儿我得找个理由,让陛下根本没有办法赏赐我才是。”
官员们目光看向了奔向田亩的那些翰林主事等官。
现在只要等着他们的结果就行了。
“武安伯此番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啊,培育如此良种,只怕明年我们大夏的百姓,再无一人挨饿!”
忽然有人高声吹捧了一句。
众人回头,却发现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牧之的脸上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武安伯此前已经立下了大功,如今又建奇功,只怕武安伯成为武安侯那是假以时日的事情!”
赵宁妄看了一眼秦牧之,却只是冷哼一声。
这就是典型的捧杀。
他跟秦牧之的关系不睦,那也是人尽皆知的。
所以赵宁妄也不用理会秦牧之。
秦牧之见赵宁妄没有理会他,也不恼怒,反而又凑过来问道。
“武安伯,你的这些田地,当真都能收获两千斤以上?”
赵宁妄瞥了他一眼,“方才我与陛下的对奏难道你是一丁点都没有听见?由此看来,秦大人是半点都不将陛下放在心里。”
秦牧之脸色顿时一变,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皇帝陛下,连忙说道。
“武安伯莫要乱说,本官当然听见了,只不过亩产两千斤往上实在太过于骇人,本官只不过是再三确认罢了!”
“待会儿等清查的结果出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要再三确认?”
赵宁妄冷笑道:“要是秦大人觉得没事情干,完全可以和这些百姓们一起下地干活,没有人拦着你。”
“你……”
秦牧之再一次被气得胸口发堵。
他发誓,他要是再跟赵宁妄这样聊天,他就是畜生。
就在秦牧之想着用什么样的话怼回去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了在田亩当中,有一群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的穿着跟一般的百姓们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似乎……
秦牧之瞪大了眼睛,“那群人是不是穿着儒衫?”
众人顺着秦牧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个个目露惊讶。
“我去,还真是读书人!”
“都是年轻的士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劳作?”
“他们疯了吗,他们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风度?”
“……”
秦牧之听着这些大臣们诧异的声音,神色立刻显得有些严峻起来。
“赵宁妄,你居然奴役读书人在这里劳作,别说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说着,秦牧之拱手说道:“陛下,武安伯居然私自羁押读书人,让他们在这里劳碌体肤,国朝以来,朝廷一直在提倡优待读书人,可是你居然……!”
文治皇帝自然也看见了在前方的一群年轻人,他们穿着儒衫,只不过却将飘逸的衣摆和长袖给扎了起来。
哪怕文治皇帝都下意识皱起来了眉头。
“武安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牧之冷笑着看向赵宁妄,似乎是在等着赵宁妄的破绽。
到时候他就可以狠狠地参赵宁妄一本!
除了秦牧之以外,也还有其他的大臣面露不善。
“早就知道武安伯对读书人不善,可没有想到居然会羁押读书人来此务农!”
“读书人不去读书,反而在这里种庄稼,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君子远庖厨,他居然让读书人过来给他耕地,如此恶劣行径,陛下岂能饶他?”
“朝廷为了让读书人能够安安稳稳地读书,每个月都给他们发放粮食,结果武安伯居然……”
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大臣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有辱身份!
赵宁妄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陛下,这些读书人也是今天才听到要收获的消息,所以他们便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笔,赶过来帮着这些农夫们一起收获。”
秦牧之冷笑道:“赵宁妄你不要瞎说,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因为你家的田地要收获了,所以他们赶过来帮你务农?”
文治皇帝看着赵宁妄,又看了看众位大臣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
“武安伯将事情说清楚些,这些读书人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帮你?”
赵宁妄看都没看秦牧之,而是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鉴,这些读书人,都是我家的读书人!
他们看起来是在帮我收获,其实也是在帮他们自己。”
秦牧之抓到了他话语里的漏洞,“你家的读书人?呵呵,好大的口气,天下读书人都是圣人门徒,乃陛下的学生,你敢说是你家的学生?”
赵宁妄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陛下可能还不知道,臣办了一家书院,名为北宁书院,此前招收了不少的学生,年关之前又招募了一批,如今在这里务农的,便是第二批的学子。”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朕倒是听闻过你开的这家书院,也知道你赵家四学士,此番秋闱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赵宁妄似乎有些害羞一般,“陛下谬赞了,什么四学士,只不过是外间人的谣传而已,四个不成器的孽徒罢了。”
文治皇帝被赵宁妄这谦虚过头的样子整笑了,“你啊你,且不说他们,单单说这些读书人。”
说着,文治皇帝指着田亩当中,正在劳作的那群年轻人,“不过三个月就要春闱了,为何不让他们苦读,钻研经典,反而令他们在此地帮着庄稼户收获土豆与红薯?”
赵宁妄也是有些感叹地说道:“陛下又有所不知了,他们并不是读书的料!”
这话可算是让秦牧之抓到了把柄,“赵宁妄,你竟然如此侮辱读书人,他们不是读书人的料,难道你是?!”
其他大臣,哪怕连赵靖都微微皱眉,这话可太讽刺人了。
赵宁妄依旧淡定,“我也不是读书人的料,他们也不是,他们是种庄稼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