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看似在调侃，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付诸行动。
我暂且不去反驳，先拿到外伤药再说。
我也是爱面子的人，不想鼻青脸肿去坐飞机。
柳嫣然给柳玄坤拨了电话，沟通了半分钟。
挂断电话，柳嫣然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哼声道：“我老爹说，他会派人送外伤药过来。”
我点了点头，甚至不想去看她。
可她却伸手捧住我的脸，就是要让我看着她。
“你晓得我老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么？”
“不好意思看我挨过揍的样子？”
“你好聪明，总是能猜到。你的智商那么高，为什么当年读书不好，怎么就没有化悲伤为力量？”
“柳嫣然，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每个人都能化悲伤为力量。”
“看来，你不是万里挑一，你不是人中龙凤，你不够卓越，我不要让自己喜欢你，不要呢……”
柳嫣然扭着软腰，委屈喊叫着。
一旁的蓝家成说道：“柳小姐，你晓得么？一个9岁的小男孩，在父母离婚，母亲离家之后，他的天都塌了，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迷失自我，而不是奋发图强。”
“老蓝，认识很久了，今晚我尤其喜欢听你说话。可是我问你，王莲离家之后，董永强不一直都在吗，董航的天怎么就塌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的天就是家庭的完整。”蓝家成说道。
“有的孤儿也能取得一番成就，这怎么解释？”柳嫣然疑惑看着他。
“孤儿无父无母，孤儿的天是自己支撑起来的。”
“真不愧是千门高手，赌场老油条，你的话我比较认可。”
柳嫣然看向夏恒美，又开始用杭城方言沟通。
夏恒美时而点头，然后说道：“就算做个样子，牌局也该开始了。
老蓝，今晚的牌局你做主，你说玩什么？”
蓝家成受宠若惊：“斗地主？”
“行，1万块叫地主，拿到地主不能让。”
夏恒美带着我们去了总统套房的茶室。
用自动麻将桌当牌桌。
我、柳嫣然、蓝家成斗地主。
夏恒美和阿墨尼在一旁看着。
蓝家成在洗牌，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的手。
“不用盯着我看，今晚之后，我就告别老千生涯了。”
“一个老千，只要他活着，就永远是老千。就算戒赌了，再也不上牌局，老千的身份也会伴随一生。”
我笑着说话，随之给自己点燃一支烟。
柳嫣然凝视我：“看来打得不够狠，你还有心情笑呢？”
“你说对了，打得不够狠，等下次栽到了你手里，直接给我脖颈一刀，或者给我脑门开一枪。”
“这样不行，如果打死了你，我就要殉情，划不来。西湖的水，我的泪，哼！”
柳嫣然发过狠之后，又开始俏皮了。
看着她，还不如看自己手里的牌。
我拿到了地主，牌面还行。
双王，两个2，其他牌也比较顺。
我赢了第一局，双王炸了出去。
柳嫣然、蓝家成一人给我2万。
我是赌徒，早就养成了某种心理习惯。
看到了好牌，多巴胺就开始分泌了，赢了钱，心里便会沾沾自喜。
收了钱。
我开始洗牌。
也许是挨揍之后急需要找面子的原因，我几乎无法克制出老千的念头。
当着老蓝的面，我开始码牌。
老蓝一直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抓牌的过程，我利用老千手法，随心所欲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牌。
开始出牌。
“三带一。”
我轻松说着，出了KKK带3.
老蓝：“过。”
柳嫣然：“不要。”
“不好意思，我要春天了。”
我出了一个顺子，直接顶到了A，然后双王炸了出来……
春天带炸弹。
老蓝和柳嫣然，分别给我4万。
我开始收钱。
不小心留意到了夏恒美的表情。
她不动声色，犹如这点钱在她眼里不是钱。
如今就有200多亿身家的夏恒美，消费习惯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200多亿都存在银行里，一年要把利息花光，累不累？
“董航，你妈身家比我只高不低，她不只是有权，也相当有钱。”
夏恒美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柳玄坤会算命，会看相，难道就因为她跟柳玄坤睡过，所以自己也会了？
我看向夏恒美，冷声道：“你说的是谁？”
“你在血缘层面的母亲，那个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女人，名字叫王莲，大企业常务副总。等将来，如果你不够孝顺，王莲把你告上法庭，法官敲着锤子命令你履行义务。”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的确认识这么一个女人。但是据说，王莲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
大企业薪资不菲，而她在外面也有自己的集团公司，合法经营，合法纳税，赚了钱天经地义。”
“没错，远航集团，梦开始的地方。”
夏恒美用很有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的是远航集团的广告词。
我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其中有我的名字。
我要让自己渐渐释然，毕竟我叫董航，不叫董远航。
柳嫣然的手，忽而搭在了我肩上，吓了我一跳。
我的心里回归现实，看到的是牌局。
扑克牌在我手里，可自己忘记了洗牌。
柳嫣然轻叹道：“也许明年，远航集团就不属于王莲了。王莲舍得产业和赢利，但不舍得远航集团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寄托了她对自己儿子的思念和祝福。”
我如梗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心里和王莲有着清晰的界限，但我眼下不想去解释。
不想与她靠近，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语和行为，给她带来不好的结果。
我把洗好的扑克放在了牌桌上。
柳嫣然负责翻开了一张明牌。
老蓝抓了一张牌，低沉道：“美姐，我准备在三天内，就在白蛇夜总会赌场，灭了司马大郎、范德禄……”
老蓝提到了七个人的名字。
除了司马大郎之外，其他六个人，都是赌场的主管和暗灯。
夏恒美沉思之后：“如果对方没有防备，你突然开枪，差不多能成，可是之后你和蓝瑾裴怎么活？”
“我不活了，灭了这七个恶魔，我就地自杀。”
老蓝忽而起身，然后跪在了夏恒美面前。
一瞬间，他的眼里就泛起了暗淡的血丝，用极为悲伤的声音说道：“只求美姐在我走之后，保护瑾裴。瑾裴的身体重度残废，不能结婚，不能生小孩当母亲，可我想让她活着。”
“答应了。”
夏恒美沉声道，“你们用心玩牌。”
蓝家成站起来，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看起来，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一局。
老蓝拿到了地主，老蓝赢。
本来我手里的牌，可以拦住老蓝，但是，我放水了。
……
临近午夜。
斗地主还在继续。
目前我赢50多万，柳嫣然赢30万，老蓝输90多万。
柳嫣然说道：“老蓝，接下来要抓你出老千，你要吃点苦头。”
“我这条命已经豁出去了，吃点苦头算什么？”
蓝家成话音刚落。
右手中指就被阿墨尼掰住了。
“啊……”
老蓝痛叫着，身体渐渐扭曲。
“啪啪……”
阿墨尼扇了他几巴掌。
蓝家成脑袋摇晃，鼻血飞溅开来。
阿墨尼将蓝家成扔在了地上，对着他的腹部和双腿，踢了几脚。
“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夏恒美这么喊，阿墨尼还会继续打下去。
阿墨尼这外国娘们，打人时特别享受。
就因为格斗技术高，就把打人当成了快乐？
而我，变成了一个被阿墨尼揍过的人。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找回场子。
冤有头债有主，真正揍我的人是柳嫣然，还有指使她的唐欣。
不知道回到京城以后，我有没有机会报复唐欣。
如果约架，我不能喊唐涌，因为唐涌不可能带人揍自己妹妹。
这么一来，我一个人赴会，面对唐欣几百人。
想打赢，必须动用金箍棒。
柳嫣然给司马大郎去了电话。
“大狗，你在哪里？”
“刚离开白蛇夜总会，准备赶去西子湖大酒店。”
“老蓝斗地主出老千，被我们抓了现行。他是跟着你混的，你说这事怎么办？”
“老蓝这混蛋……，你们先不要废了他，等我过去再说！”
司马大郎演的是之前定好的剧本。
可他不知道，这个夜里剧本已经改了。
通话之后。
柳嫣然看向我：“董航，你的心理素质也就一般，等司马大郎来了，你不要多说什么。”
“不用你提醒。”
“脾气不小啊，要不，再干你一顿？”
“柳嫣然，我先不搭理你！”
“那么你什么时候想搭理我了，记得给我电话，我飞去京城找你。”
柳嫣然目光灼灼，言语犀利。
这时候我说话带刺，暴风雨立刻就会来临。
刚才揍老蓝，阿墨尼明显意犹未尽，此刻，她就在轻笑瞄着我。
柳嫣然得意道：“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你随便。”
我搪塞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开了。
有人敲门。
送外伤药的人终于过来了。
柳嫣然拿到了外伤药，蹦跳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了么，百花膏，我老爹的挚友，独门外伤药。”
“谁啊？”
“好奇心还挺重，是谁能告诉你么？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医术高超的老中医就够了。”
“白致远不是一直癫痫，一直抽风，一直挣命。可以让你老爹的神医朋友，给他弄点药。”
“看来你内疚了，一直寻思着怎么让白致远好起来。”
柳嫣然话音刚落，我就给她上身推了一把。
“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我要内疚？”
“啊……”
柳嫣然退后两步，委屈喊道，“妈哎，你看到了么，董航调戏我？”
“看到了。”
夏恒美晃着胯，快步走过来，怒声道，“董航，你当我的面调戏嫣然，该当何罪？”
我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轻声道：“夏姨，我错了。”
“其实没什么，一个男人摸了自己媳妇一把，有什么？世上那么多小孩，没几个是试管婴儿。”
夏恒美面色深沉。
像是说了别人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我不好多说什么，赶紧给自己用药是正经事。
我对自己，当然友善，给脸上抹了不少百花膏。
药香味浓郁，清凉的感觉削弱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