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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畔边上。

白玉蒲团上坐着一个玉色道袍的男子,而一枚尖锐的牙齿,则被绳线绑住,挂在他胸前,贴住肌肤。

闭目之中,一切光怪陆离的外相都褪去,他新悟出的三点血之道痕,则随着他体内血液的游动,缓缓浮动发光。

血,是生命之根。

是命中之大江大河,亦是变化承载的根基。

它是富含生命的水液,也是如同火焰一般沸腾暴动的熔浆。

血,随心意而变。

血妖一脉的道法,皆脱胎于一个血字,却也有高下之分。

低劣者犹如野兽,只知渴饮有形之血,成为凶厉食人的恶鬼。

高妙者,自血中见天地,吞天地之脉化为血海。吸万物之灵,魂血一体,造化妖国。

更有甚者,采掘天地之气血,自身不死不灭,滴血亦可重生。

它们的法里头,从有形之血步入天地万象,在血之一道里面拓展了太多。

这一颗牙里面,便是一道【千蝠幻变】,以血为源,诱导万灵生变种,同化为蝠妖,从而汇集千般血脉,成就一个巨怪。

那红袍道人,悟了这法门三五味,把李安尘从蛇妖血脉,变成了蛇蝠,把猪脸老俞从猪妖血脉变成猪蝠,李元烈的变化更是大,他两边蝠翅脱下来,竟化为了一件兵刃。

所以,他那蝠翅刀不是一把,而是两把。

但红袍道人能变不能收。

这一门法术,是诱使生灵变为蝠妖,诞生的那一点变化之血,才是施术者要吞吸的灵韵,才有机会纳千蝠之血,幻变为巨怪。

他只能诱使这三大追随者生变化,却无法汲取他们这一点变化之血,供养自身。

这其中的造化韵味,犹如红袍道人种了几堆灵药,却不知道怎么吃。

甚至这灵药在口前,他无法像丹丸一般将其炼化。

红袍道人,便卡在这一步。

但此法越是参悟,李无忌便越是明白,为何把李一笑插到红枫山,来当一个执事。

加入他麾下的修士,都是他将来的血奴。

是李家有意助他完成这一门法术。

吞吸变化之血,并不会对这些血奴性命有损。

反而蝠妖之变,可以加强他们的血脉和战力。

但终究,是变成了血奴啊!

所以大执事任由他在灵地闹腾,仅仅只是因为,大执事本来就是来看管他的。

其他诸事不问。

而万法通明生效,李无忌连续对着这颗牙悟了七天,直至小灵犀术生效,他也不过是又收获了一点血之道痕。

等到他真正上手,才发现其中的难度。

要悟这牙中的一门法,首先,血之道痕他必须凑足一缕,才有强行体悟传承的机会。

而此法又包罗万象,他必须悟到的各种道痕越多越好。

最后,以造化道痕为引,将其造化一炉,成为打开这牙中传承的钥匙。

说不得,他还得学一学丹法,才能将其融为一炉。

他悟了之后倒是好办,对于血妖来说,只需要血之道痕即可。

三年为期,他要办到这些,便只能专攻血之一道。

李无忌的面色沉凝,有些难看。

对实力的耽搁还在其次,主要是受控于人,他就算办成了,红袍道人也未必愿意放了他。

立身之本的法术,被别人知晓了。

而且他能悟一门,不如化为血奴,永久收入麾下,还能悟出更多来。

再者,造化道韵可遇而不可求。

核心四大灵植大家,都苦求一点造化不到。

难不成,他要杀了一个灵植大师,用其性命所凝的梦境泡泡,去感悟道痕吗?

这也无法保证啊!

“事到如今,一方面,我要尽量在两年之内,将这一门法悟出来。然后主动施法,将李一笑的精血多次生变,直到不复本源,才能摆脱他的掌控。”

“血法,由木法转向血法,我也要收集更多的血系道法,以求反制,不然这一次脱离控制,下一次他还是会盯上我。”

“造化道韵只能从灵植上去求,掌握好了灵植,便可尝试炼丹。”

一想到这些,李无忌就心绪难平,一股无名妄火,不断在他心头燃烧。

青童捧着剑侍立在旁,呛啷一声响,长剑已然出鞘,而那个道人,已然持剑化为一团人影,融入了风中。

心有不平气,青锋着利刃。

当杀人!

舞了一场剑,宣泄了心中怒火,李无忌这才平静下来。

往后的日子,他每日炼造符箓,种植灵药。

一身新得的法术,更是勤练不止。

好似回到了过往的修行日子。

但在三个月后,灵道城入了冬。

寒风当中,有一个少年从十万大山归来,入了谷地深处,拜见了他的娘亲。

也就是湘竹夫人。

“母亲,此番我定要进入城中,夺下一个名号,为你我修行,铺就通天大道。”

兴奋的少年,有着筑基境的修为,浑身更是带着杀妖归来的一身煞气。

但高坐台上的湘竹夫人,欢喜之余,还是说出了那个消息。

“你是说阿芙姑娘死了?没关系,我已经自行破境,倒是用不到她。

但是有人杀我的人,这倒是要查查。”

少年一身锐气,虽然不见了那个见过数面的女子,他也毫不在意。

而他在意的,是有人不顾他的面子,杀了他的人。

李无忌再度被唤入谷中,重复那一段问话,这一次,是湘竹夫人正坐,而旁边坐着一个俊朗的少年,攀凤子则恭敬的站立在一旁。

待李无忌说出先前的那番言论,少年道人蓦然站起,双臂一变,已然化作了一对厚实的刀臂,指向了李无忌,强大的修为威压,更是径直落了下来。

“你说谎!”

湘竹夫人面色一变,飘带法器一动,便将少年的臂膀缠住。

“住手,家族私杀,必将重惩!

无忌道友是谷中灵植好手,还曾为家族建功,你怎能就这样妄加指责!”

少年还待说话,却被湘竹夫人封住了口舌,径直带走了。

攀凤子总管则上来小声劝慰,言及少爷不太懂事,让他多担待。

但走出房间的李无忌,却知道,这事不会完。

或许湘竹夫人和攀凤子是老狐狸,能演出来,那少年却是直性子,不带演的。

刚刚那一下,少年是真动了杀机。

杀机一动,因果必结。

“找吧,杀吧,你有锐气,那就碰一碰,家族必保的血妖如何?”

方才堂中,李无忌说辞未变,却刻意让自己心跳紊乱了两息功夫。

这便让那少年发觉不对,当即动手,却也实在惊险,令李无忌未曾想到,却也暴露了另外一个问题。

而他最近和二执事来往过密,更加不是什么秘密消息。

湘竹夫人知道二执事碰不得,这少年知道吗?

“只修法,不修心,家族把你的儿子当好刀磨,夫人,你莫非是完全看不到?”

好刀虽然锐利,却也易折。

为了儿子修行,压榨谷中众修,背负骂名的湘竹夫人,莫非就完全看不明白?

李无忌不信。

但他连夜收拾了随身物品,遁去了灵道城中。

每年冬季,妖物蛰伏不愿动弹,便是城中新锐聚于一处,争名头磨火气的时节。

争下名次,便可夺一丝气运,助长家族之势,也能得更多资源倾斜。

少年回来,便是为的此事。

而他一身养出来的势,也不会让血妖就此拦住。

李无忌却要避开一点。

躲入城中看戏,正是好时节。

“青童,老爷我有多少灵石了?

去拍卖会上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