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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老茶树扎根于陡峭的断壁之上,在雷声的震动中一枚嫩绿的叶子从枝头脱落,在空中缓缓飘荡入充斥着瘴气的幽谷之中。

孑然一身的它在接触到白色的瘴气后,翠绿的叶面不但瞬间枯萎变黄,更碎裂成无数的细块随风飞散。

这彷佛是一种警示,告诉着世人,这里......

生人勿近。

幽谷的腐土上白骨随处可见,一根枯朽的臂骨半掩于土中,像是想抓住什么般伸向天空。

然而下一秒它就被人给重重踩碎,发着清脆的骨折声化作一堆无法辨认的骨头渣子。

一名表情痛苦的瘦弱男人此时正以敌视的眼神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漫无目的漫步在深渊之中的他忽然被头上一道强悍的威压给吸引住。

“无常。”

外号“雷霆法王”的周冲元身穿苍雷白云袍悬停于空中,身边挟带着狂风雷电,叫人望而生畏,萌生敬意。

面对着昔日的爱徒,周冲元像往常般问道:“这一觉......睡得可好?”

“云邪”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脑袋立刻就像被人重重敲了一棍般嗡嗡作响,疼痛欲裂。

他眼神变得飘忽不定,精神亦逐渐不稳,双手抓着脑袋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不断以颤抖的声音重复呢喃道。

“我是......我是谁?我在哪里?”

“唉。”

周冲元一声叹气后便降至地上打算上前安慰,殊不知鞋尖才刚着地,云邪原先溃散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五指在胸前屈起虎爪往回猛然一收。

“黄土白骨,供我驱策......”

周冲元不闪也不躲,凭着本能低头一看,霎时间有数只白森森的骨手破土而出,牢牢地抓着脚髁不放,一副要把他拽到地里的势头。

对此周冲元不为所动,只见他脚往地下轻轻一跺,骨手顿时在电光中化作齑粉四散。

“云邪”剑指一竖,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八方邪祟,听我号令......”

周冲元鼻子抽动发现空气中传来一阵强烈的腐败味,说时迟那时快,大量走尸自四方八面涌出,喉咙发着骇人的嘶吼声,张牙舞爪地一同扑向他。

“不好......这家伙把四周徘徊在黑暗中的不死物都叫过来了。”周冲元暗叫不妙:“动作不快一点的话......”

“云邪”首次见周冲元流露出慌张神情,还以为终于把对方逼入困境。

走尸全身不是腐败的血水就是腥臭的体液,周冲元见状怜爱地摸着身上的苍雷白云袍警惕道:“我就这一件袍能见客!别弄脏!”

只听得轰隆一声。

白光激闪,一道比树还粗的电光自云层中直劈而下,把周冲元以及走尸们都彻底笼罩其中。

雷霆炸裂掀起的暴风甚至吹得“云邪”差点站不稳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这一炸直把幽谷的瘴气都吹散了九成,弥漫的烟麈中有一身材挺拔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倒。

“还要继续吗?”周冲元缓缓自烟气中步出,身后是一个被雷电劈出的焦黑坑洞。

那几只想接近他的走尸早已随着电光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明明两人之间的实力存在着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但是“云邪”还是不服,死死盯着周冲元不放。

这不屈的眼神就跟他俩第一次相遇时一模一样,当周冲元执意要把云邪带上灵迹峰时,对方的眼神也是跟现在这般。

周冲元目睹后不由得一声长叹:“唉,看来不但是你忘了,就连为师也忘了。”

咬牙切齿的“云邪”握紧拳头,脚下用力一蹬,毫不畏惧地又朝他攻了过去!

只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跃至周冲元面前,面对着既快又狠的一拳周冲元依旧泰然自若,不闪也不躲,俨然撒手不管的样子。

拳头未达,拳风已至,即将砸落在周冲元脸上之际,拳头却又骤然停住。

云邪愣了一下,不管再如何发力,紧握的一拳还是无法前进半分。

当他发现真相时,面上除了恼怒也多了几分惊讶。

原来周冲元仅仅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就挡下了他的攻击。

“你啊......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愿服输的家伙。”周冲元笑道。

*****

灵迹峰。

时已入冬,漫天桃花的景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满山的皓雪。

竹林中,竹子上披着白白的雪花,长长的竹叶都被压得弯了下来。

蜿蜒的石路如今埋没在雪下不见踪影,过去嘈耳的蝉鸣也彻底消失。

唯一不变的是石亭内仍然有下棋声传出,那是木制棋子落在石质棋盘上时发出令人悦耳的响声。

“将军。”周冲元笑眯眯道。

佟庆舒像只猴子般望着棋盘急得抓耳挠腮,过了良久他才垂头丧气道:“我输了。”

周冲元乐呵呵地帮他重新摆好棋子说:“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把。”

这下可为难佟庆舒了,当初是听说能接受周冲元的私下指导才过来的,没想到来了以后天天都被他抓着下棋。

这对不擅长动脑筋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对局期间,佟庆舒一时技痒,手倒握在霸刀断蛟的刀柄上蠢蠢欲动地问:“比起下棋,我更想跟老师你比划比划。”

周冲元根本懒得抬眼看他,专心于棋盘之上,不以为然道:“等你赢我再说,将军!你又没棋了。”

“可恶啊!!!!!!”佟庆舒不甘心地抱头惨叫道。

他一头趴在棋盘上不甘心道:“我就不!为什么你就抓着我不放!”

他指着另一桌正在对局的云邪与曹炼幽问:“偶尔也跟他们下啊!”

周冲元笑而不语,当作没听见般再次摆好棋盘:“来,我再指导你一局。”

另一边厢,云邪嚣张地把玩着手中的黑棋,就在刚才的对换棋子中,他仅以一炮的牺牲换来了曹炼幽双马,取得了巨大的对局优势。

云邪于心中得意洋洋笑道:“这一局应该是我赢了。”

他不单心里乐呵,嘴巴上也不饶人,喋喋不休道:“喂喂,别说我不近人情,现在求和的话我还能勉强答应。”

当然了云邪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两百六十三连败的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赢过曹炼幽的机会?

原本他还打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好好羞辱一下对方,但曹炼幽非但没有半点想要求和的打算,更冷不丁的把炮移动到对方的底线,手指轻轻在棋子上点了两下。

这是无法唱棋的他表达“将军”的一种方式。

看完局势后,云邪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消失了。

“该死!”云邪心里气得牙痒痒道:“车被抽走了!”

这一步不单叫他刚才一炮换双马的优势全还了回去,而且还倒亏了一只车进去。

云邪的如意算盘被打乱后自乱阵脚,数步之内就让败北次数变成两百六十四。

就在曹炼幽修长的手指又在棋子上敲了两下以后,云邪敲打石桌不甘心地叫道:“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