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风眸光变了变,轻轻一笑。
“这一回,我倒是对他改观了。”
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浑身都是血,一路还有绑匪的尸首。
吕清风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香浓浓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晕过去了。
吕清风放下杯子,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他对你,的确算是重情重义。”
香浓浓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闪过许多东西。
可她还如之前一样,仔细去想的时候,便想不明白。
“这回我交朋友的眼光不错吧。”她扬起一个笑。
一直等到晚间,傅景正才踌躇着进来。
之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遭梦,他唯恐再醒来,香浓浓冰冰冷冷地告诉他,自己心有所属,他不能再多有纠缠,
香浓浓早已穿戴好,才过去一段时间,她似乎就瘦了许多。
先前的衣裳穿着也大了,孤零零坐在那里,可怜得不行。
一见到他,眼睛就亮起来了。“阿正!”
香浓浓站起来,腿还有些痛。
“清风说你伤得很重,让我看看。”
说着,就凑到他身边来了。
见她这副样子,傅景正陡然松了一口气,眼中也溢出柔情。
“我已经无碍了,倒是你……”
傅景正陡然捉住她的手,目光清凌,问道:“你以前,可伤到过脑袋?或者是遇到什么事,令你……令你受了刺激?”
香浓浓心中一突,有些不安。
“你为何这样问?”
傅景正垂下眼睫,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迟疑。
看她的表现,明显是不知道那一个自己存在。
“其实……我们在谷底那一个月,你只昏迷了几天。”傅景正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若是一味瞒着,反倒不利于她。
“我们到村子第三天,你突然醒来,而且性情大变。”
傅景正斟酌道:“也不认得我是谁。”
香浓浓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放大。
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感觉只过了几天,吕清风却说一个月都过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我莫不是……”
“变成傻子了?”
最后半句话自然是在心里悄悄嘀咕的,傅景正听的正好,忍不住一笑。
“浓浓以前有没有出现过?”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才是真傻了。
就算有,那也得问另一个她,这个她是不知道的。
香浓浓还摸着脑袋在发呆。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精神科医生。”
“我这样应该不算得了精神类疾病吧?”
“难道是人格分裂?”
“还是说……”香浓浓想到一个原因,害怕得浑身发抖,“还是说原主根本就没死,也在这身体里活着啊。”
傅景正墨眸漆黑,直直盯着她。
原主?
身体?
难不成她是什么山间妖怪,借尸还魂了?
不等他细想,香浓浓伸出两根又细又长的手指,弱弱拉住他。
“阿正,你这里有没有治……失心疯的大夫啊?”
这个时代精神病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听到这几个字,傅景正却是瞳孔骤然一缩。
他一把钳住她的手,语气急促:“不许说这种话。”
说完,又感觉自己似乎太激动了,努力压下心间的戾气。
“宫中有专治心病的御医,待我回了中都,便能为你诊治了。”
香浓浓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道:“好吧。”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中都,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去?
不去怎么治病?
她怎么会性情大变啊,除非身体里真有另外一个人。
这段时间看到的那些碎片记忆,都是属于她的么?
香浓浓晃了晃脑袋,看到傅景正心事重重。
“浓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些日子和香浓浓相处,倒是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旧事。
母妃死后,御医也说她是得了疯症自己撞死的。
偏偏那会儿他还小得很,完全不记事。
后来,父皇严禁宫中人提起与此事有关的半个字,他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傅景正心间越来越凉,无端溢上满满的惶恐。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次明白自己没有母妃,那种无力的感觉。
刚上马车,影雾就回来了。
“主子,那件事,突然查出了些眉目。”
高大的男人坐在马车内,气势逼囧,黝黑瞳孔戾气几乎压不住。
“说。”
“说事发前,有伊吾疆域内的人前来朝贺,但他们并未久留,朝贺完便离开了。”
傅景正捏了捏眉心,“回去吧。”
伊吾人善蛊,凡有中蛊者,皆若傀儡活尸,不得违抗下蛊人半个字。
马车停在巷尾,一动不动。
傅景正沉默良久,哑声道:“影天,给中都穿消息罢。”
纵然再不舍,他也得离开。
经过了这两遭事,便是让他明白。
这皇位,不是他说不争,便可以不争的。
等人一离开,香浓浓便翻箱倒柜找起来。
上次吕清风交给她的册子。
她不记得自己曾写下这么一本册子,但里面的字迹,却跟她一模一样。
香浓浓脑子一阵嗡鸣,或许,无形之间,有许多事超出了她的掌控。
“东家,晓钟哥回来了。”门外传来声音。
余渡站在门口,短短一年时间过去,身上稚气全褪。
这段时间,香浓浓不在,他一个人打理酒楼,成长的愈发快了。
香浓浓回过神,“我待会儿便来见他。”
没想到探春使者动作这么快,才过去一个月,秦晓钟便回来了。
目前还是扩展酒楼的事更为重要,有了根基,她才好去中都。
便是遇见那些人,也有力博上一博。
香浓浓卸了力,颓然坐在梳妆镜前。
镜子中的人身形消瘦,却生的仿若仙子,螓首蛾眉,皓齿朱唇。
但却让香浓浓吓了一跳。
她摸了摸自己的眉眼,总觉得萦绕着一股沉沉的郁气,反叫这张脸越看越不像她了。
香浓浓沉沉吸了几个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表情,确定那一股郁气散去,才安下心。
她不能乱,如果真得了什么精神分裂症,大不了早日治疗好了。
如今已然炎热起来,她换了件春夏穿的素色裙衫,拿簪子挽起墨发。
再一看镜中人满脸的郁气,她也心下沉沉,没了打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