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栾民并不在江宅,虞骁一路开去了纪家。
纪玉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争执不休。
自从江栾民到京市以来,工作很忙又有两个家,虞骁其实很少和他吵架。
只是这一次,江栾民彻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你为什么要把小晚推到顾家去?”
江栾民气的胡子都抖起来:
“她自己惹的祸,我让她去赔礼道歉有什么问题吗?还有虞骁,这是你对舅舅说话的态度吗?”
虞骁站在门口和他对峙:
“就算小晚做了什么,你就要把她送给顾家?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小晚早就被顾怀均那个畜生带走了!”
江栾民脸色铁青,好啊,这个臭小子。
原来是他从中作梗。
他拿起晾衣杆子就往虞骁身上抽:
“好啊你,现在学会跟我叫板了,我就算是把她送过去又怎么样,要不是她,我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虞骁听到肯定的答复,眼中的冷光简直要凝结成冰刀刺向江栾民。
他一把拽住晾衣架,声音带着怒气:
“小晚是我妹妹,你要是再敢动她的主意,就算你是我舅舅,我也不会手软的。”
江栾民被他的话震慑住了,片刻之后,涌起更大的怒火:
“你个混账东西,你反了天了你,就是个孤儿而已,要不是我当初带她回来,她早就饿死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
虞骁见他毫无悔改之意,抢过晾衣杆,猛地折断。
声音狠辣:“那你就试试。”
说完,再不看一眼,转身离开。
江栾民站在原地,又惊又怒。
这个混账!
——
京大公寓中。
洗漱完,虞岁晚窝进沙发里,半阖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
像是想到什么,她停下动作,顿了顿,垂眸拨通一个电话。
一个上辈子熟烂于心,这辈子却从未打过的电话。
“嘟——”
过了几秒,电话被接通。
“晚晚……”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微微的颤音,像是一把小钩子,黏黏糊糊地传过来。
虞岁晚:“陆湛,调查地怎么样了?”
那边的声音一顿,似乎带着委屈,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长,答非所问:
“晚晚先说想我了吗?”
虞岁晚捏着眉心:“陆湛,你——”
陆湛叹了一口气,自顾自打岔:
“我出来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到一通家电,竟然只是为了公事,晚晚,你没有心。”
虞岁晚被他说一愣,陆湛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种话。
即使上辈子他再忙,两个人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陆湛也是内敛的从未有过如此外放的情感表达。
好像从重生回来以后,陆湛的性格就变了许多。
但这种变化,似乎仅仅对她。
听到这话,虞岁晚短暂地反思了一下,确实,现在是她有事请陆湛帮忙,是该有一些人文关怀。
她轻咳了一下:
“那,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陆湛轻轻笑了一下,像是胸口震动发出的沉闷的笑声,像一片羽毛,通过手机在寂静的空间内轻轻撩拨。
声音很轻又很认真:“所以晚晚,以后跟我打电话,都先关心关心我好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很需要。”
虞岁晚握着手机,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她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
陆湛很满意:“放心吧,东西给你拿到了。”
虞岁晚:“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陆湛声音沉哑:“放心吧,明天就能回来。”
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有汽车急促的呜鸣声。
虞岁晚眉头紧蹙:“你那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陆湛:“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明天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
电话被挂断,闻折宴一脸黑线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去拿车后座下的医疗箱。
恋爱脑就该拉出去毙掉,不然就像他一样陪着枪林弹雨在m国奔波。
结果人家还能一边流血一边哄人。
为什么陆湛会变成这样啊?
那个虞岁晚究竟有什么魔力。
明明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冷淡的不解风情的木头。
他撕开陆湛腹部的衣服,拿出镊子去取弹壳。
一个拇指大的漏洞正咕噜咕噜冒着血水,当事人竟然能像无事发生一样调情。
闻折宴看地额头上青筋直冒。
陆湛锋利的脸上满是冷汗,浑浊的汗珠悬在眉骨上,将滴未滴。
闻折宴将麻药打进去,拿着镊子开始取弹壳。
亏得自己医术没白学,不然陆湛非得折在m国不可。
他戴着口罩,一边动作一边道:“白家最近盯地紧,我们这次来m国办事情,瞒不过他们。”
陆湛闭着眼睛:“不必瞒着,他们的手还伸不到m国来,找几个人吓一吓白暨尧,他们就老实了。”
闻折宴:“知道了,那顾家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湛突然跑到m国来调查顾家几十年前的往事,还涉及到了这边的地头蛇,但这次他们拿到的证据,确实足够顾家喝一壶的了。
陆湛额前的头发被汗湿,贴在两侧,衬地锋利的轮廓更加冷峻。
“顾家的事情,陆家不插手。”
闻折宴:“啊?我们付出这么多,不插手顾家的事情,难道要向上次宏家一样,送给别人吗?”
空间内气氛凝滞,陆湛一字一句开口:
“阿宴,对我来说,晚晚,不是别人。”
如果她愿意,他所有的一切,都会悉数奉上。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拿到。
即使这样做对身边的人并不公平,但是他并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真正在乎的人,便是全部。
闻折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陆湛爱上一个人会是这样。
从前他觉得,陆湛应该找一个贤惠温柔的女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陆家发扬光大。
又或者接受家族的联姻,也许不爱,但也能相敬如宾。
但陆湛偏偏是个情种,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这种人,是真的薄情,但也是真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