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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盛站在发言台后方,他做完报告后,监察会向他提出预警:家族基金的亏损已经接近红线。

基金会主管周宣答复道,家族基金的投资原则是投长线,低风险为主。主要看重的是五年平均值。目前的收益在合理的均值内。

监察理事就说,现金流也在风险预警值之内,时间长了会影响实体业务。

周宣回道,他们已经在争取贷款,一至两个月内能解决问题。他还说:“基金会已确定增持九州船务的股份,这将提高下一季度收益。”

总算听到个好消息,监察会不再追问。

坐在理事席上的周怀民面色平静,倒是在他后方的两名员工面有愠色。这次基金会明抢一般地增股,即便是族内人也觉得难以接受。

接着,教育基金会接过话筒,说今年的预算太低,会影响孩子们的比赛活动,要是成绩不好,将对大学的申请产生负面影响。一提到预算,宗门通会也出来说因为预算低了,家族里一些资产的维护会有困难。比如飞机,比如游艇,比如某一处的别业。

发言要钱的不少,理事会最后只能说,非常时刻,大家一起开源节流,共渡难关吧。

预算的事按下不表。另有人问,为何延迟成年人界定的议案没有拿出来讨论和投票。

会议长周连芳便说:“因为该议案被全体理事否决了,没有提交到我这来,所以不纳入议程。”

又否决?!

观众席有人开始鼓噪。

关于十六岁成年这事,很多人都认为太早了。今年有人提议修改为十八岁。其实不管是以前提议的二十二岁,又或者是二十岁,修改界定的目的都是为了缩短竞争距离,让菜丸子们能少追一年是一年。

理事们否决修改提案的理由相当充分:宗门立世原则乃坚守公允,激励进取,礼遇贤良,表彰功勋。如果青林只需要组织投票就能为自己谋取福利,他们这些理事为何要如此辛苦服务宗门?

这一条是少数能让全体理事团结一致的共识。家族基金既是祖产,也有每一代理事的添砖加瓦,他们不愿意被青林摘果子。

灵山、青林、新苗这些普通族人由宗门通会管理。而宗门通会隶属于宗门理事会,是下属机构。它的投票权重比理事会低很多,是不可能以数量获胜,摘得胜果的。这种设计,本就是为了防止普通族人通过投票,以人数优势压到理事会,进而瓜分祖产。

想要修改族规,得有足够的权力。想要获得权力,必须进入宗门管理层成为理事。辛辛苦苦成为理事之后,立场也将转变,不会再站在青林那一边。这是人性使然,肯无私奉献的人毕竟是少数。

因此,当理事会主管被点名出来回答时,他只需要轻飘飘地说一句:“想投赞成票的人,欢迎你来成为理事,来通过这个议案。”这个问题就无解了。

家族管理机构的设置,讲究的就是相互制衡。监察会制衡理事会和评议会,防止他们以权谋私。理事会既服务宗门,也节制宗门,避免过度挥霍。宗门通会则督查监察会是否渎职和舞弊。

宗门通会重视族人意见,但也不是什么都得哄着来。再说期望修改岁数的族人只是少数。大部分族人心里明白,青林跟理事之间的距离不是两年六年,很可能是六十年,即便修改了岁数也拉近不了多少距离。

轮到现场提问环节时,有人指着前方的周怀民提问:周怀民在外面风评低劣,败坏家声,为什么没有公开扣去他的评议分。

评议会答曰:坊间流言没有实证,不能作为参考。

观众席就有人鼓噪,说监察会应该对周怀民进行调查。不少人提出附议,场面一度混乱。周连芳长用戒尺敲击桌面,压住声浪,等人们安静下来,说:“警告一次。再有鼓噪的,扣一分,逐出会场。监察会。”他点名。

监察会曰:如有实证可以来举告,我们会安排调查。

周连芳听完,说:“作为同宗同族,族人名声遭到无理非议,应为其正名才是,而不是妄加菲薄,共同诋毁。”他说话时,扫了周盛一眼,只是周盛忙着和旁人交头接耳,并没有收到他的提示。

接着观众席内有人说了句,关注那些无稽之谈,不如关注一下人家的业绩。

就是,不然也不至于搞什么开源节流了。

怕不是妒忌人家,故意抹黑的吧?

既然没有实证,那些乱传流言的该罚抄族规才是。

这类声音此起彼伏,眼见现场又要乱起来,周连芳再度敲了敲戒尺,提醒大家安静。“下一个议题。”

等到周家的会议闹哄哄地开完,周怀民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

他进了更衣室,脑中想着有关082项目的事,九州业务部即将迎来周盛内应的事,还有其他的林林总总,片刻不得闲。手上也不停,将衬衣脱去之后,再把防爆背心解了,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换了身衣服出来。王振去把手刺收起来,又将防爆背心左看右看,问他:“这件穿着怎么样?”

“还是不太舒服。”

“这种场合就习惯一下吧。”

王振从酒柜里取出酒水和冰块,斟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周怀民。他说:“你们这家族会议不让外人进去,要不你找个周家的女人让我娶了,我就能跟进去了。”

“你把这个理由拿出去说,看谁愿意嫁你。”

周怀民觉得王振这是职业病犯了,他一看到人群就觉得不安全。

正说着,芷鸢敲门进来,叫周怀民一块吃饭。给她开门的王振见她直接无视了自己,就恼了,说:“这还有个人呢,怎么不叫上我?”

“你还是离我哥远点,避避嫌吧。”

芷鸢勾住周怀民手臂,跟他一同出门。

“人家传什么我就得避什么啊?我还就碰你哥了怎么着,看。”王振走在周怀民另一边,搭住他肩膀。芷鸢忙过去把他的手提开,站在他和周怀民之间,说:“我有话要跟我哥说,你回避一下行吗?”

“我只是你哥的保镖吗?我还负责给他暖床的,马上要给他生孩子了都。有啥好回避的。”王振把流言加油添醋一番说出来,芷鸢听了更是气恼,指着他跟周怀民说:“哥,你换个保镖嘛。”

“就你哥委屈吗?我啥都没做,就成小三了。我不委屈啊?”

“你可以走啊,换个中年大叔来。”

“人家就会说你哥换口味了。”

“别这么恶心行不行。”

房间里吵吵闹闹,周怀民径自开门出去了。直到关门声传来,吵架的两人才发现少了个人,急忙争抢着要先一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