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阴风大作!将杨慎两人隔开,看不见彼此。
眼前灰蒙蒙一片,杨慎心中大骇!
刚才那声音……是谁?莫非真的有鬼?还是……
不,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够能活那么久。杨慎否决这地宫有老怪物的想法。
“那柄巨剑?对了,‘锁魂绝禁’!”
《听渊剑录》中记载,有的剑因为生前杀了太多生灵,加上灵性非凡,变得‘凶戾’异常,诞生“凶灵”。
变为俗称的“妖剑”。
还未来得及继续深思,杨慎头疼欲裂,嗜血的欲望控制心神!
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血红色,眼前也变成一片血色……
“最深沉的欲望……多么美好的东西,不要掩藏……”
飘渺的声音,像是风沙吹动的响声,在地宫中滋滋作响。
地宫的中心,是两道被卷入黑雾中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杨慎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战场,残肢,断臂,破旗,尸体。
望不到尽头,真像一片血色汪洋。
天空在流血,比血还鲜红的血云,几只漆黑的恐怖巨眼俯视整个天下。
地上的残肢开始蠕动……无声呐喊的头颅、死不瞑目的双眼、无风自动的残旗……纷纷向杨慎聚拢过来。
杨慎屏息凝神,尽管心中略有恐惧,却依旧冷静,处变不惊,是帝王修习的第一课。
“这……就是我梦中的那世界吗?从未如此生动过。”杨慎细细观察着脚下无数双抓向自己的血手,与天空转动的漆黑眼珠。
“这是……我的记忆?还是谁的世界?”
他不明白,为何会老是梦到这个地方。
他动不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
就在那些残肢、眼珠……即将把他淹没的时候,手心一凉,他竟然能动了。
扭过头看去,是那梦中的小孩,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孩。他眼眶内漆黑一片,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藏着一个深渊。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那小孩拉着杨慎踏过无数人的尸体,来到梦境中最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具特殊的尸体。
杨慎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那具尸体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小孩松开杨慎的手,指了指那尸体身下,杨慎好奇凑过去看,竟然还是小时候的他自己!只不过……他已经死了,小小的身躯蜷缩着,心脏处一个大洞。
猛然回头看去,领着自己来此的那个“小杨慎”不见了,而自己手上多出了一枚正在跳动着的血色心脏!
是我自己杀了自己……
杨慎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诡异的念头。
“啊!”
杨慎跪在地上,冷汗像雨滴一样落下!
“好痛!”
“咦?年轻人,怎么这点恒心也没有?”
杨慎不自觉张张嘴,却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哦,这样啊。也是,不是谁都适合这条路,我这人可能比较笨,找不到其他路。”
那灰衣青年爽朗笑道,像是在回应杨慎的话。
杨慎这才惊觉!自己像是附身到某人身上,见证“自己”和灰衣青年的谈话。
“杨慎”与灰衣人并肩而行,在一处苍凉粗犷的宫殿里。
这宫殿极其夸张,像是为巨人建造的,比山还高大。
那灰衣青年,身无长物,浑身上下只有背上一柄铁剑,须发乱舞,极为洒脱。
应是“杨慎”又说了什么,他点点头道:
“你这考虑不无道理,老家伙快升仙了。他不在,你们能相安无事?谁能服谁?我不信你对周长乐、姬帝酆……那些家伙看得顺眼……”
“……”
“打住打住,你知道我的,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对背上这玩意感兴趣。”
“锵——”
说罢,那灰衣青年背上铁剑……不如说是条铁片,自主飞出!直上九霄!
杨慎赶忙闭上双眼,那刺目剑啸,像是隔着某种虚幻之力都能直刺人心!
“‘术’之道太大、太多,我没你们聪明,只能选一条路走到黑。”
杨慎看不清那灰衣人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兴奋与自信。
“剑是什么?气又是什么?”
“在我看来,两者没有区别。‘气’切不开的东西,那就把‘气’化作剑来切开!气随心走,心明剑来!”
“或许有一天,我的气会化作一柄剑,真正的剑。在我死后也能永存世间,那我也算剑道大成了。”
“……”
“你说什么?我不是天才,我是一名……剑客!”
那“铁条”从九霄之上落下!
“御剑术·临!”
唰——
“铁条”中剑气仿若实质,身化万千!从天而降!
那一缕剑芒在撕碎“幻影”前,仿若刺穿时间长河,轻轻点在杨慎眉心,独留一缕锋芒。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自己仿佛真的被“万剑穿心”一般。
“不!怎么可能!你体内到底有什么,那种比之禁忌更恐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已经脱离时代了吗,这是多少年后……”
无人发现的地宫之中,杨慎眼中不规则黑色纹路不停跳动,将那黑雾吞噬殆尽,纳入其中。
“那场梦境……那灰衣人又是谁?”杨慎从剧痛中缓和过来。
他明白自己被这巨剑中的“凶灵”带进一场幻境之中。
一开始的梦境……应该是他在唤起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
那场梦境居然是自己的欲望吗?
后面那场……对话。莫非是巨剑主人的回忆?杨慎不敢肯定。
再厉害的“妖剑”凶灵,只能复刻自己所见到过的场景。毕竟,它本身只是一柄剑。
“气随心走,心明剑来……气能成为真正的剑?御剑术……”
杨慎心中似有所悟,却还是抓不住灵感。
“也许,两气架构之法……”
忽然一道红芒闪过,打断杨慎的思绪。
“对了,那家伙。”
不知那凶灵为何消失不见,杨慎猜测又是这“嘴硬女”救了自己一命,说不准是她那宝贝玉佩赶走了凶灵。
看着眼前睡得正香的绝美少女,杨慎忍住偷走她宝贝的冲动,踢了踢:
“喂!起床了!侠义剑詹天云要变成‘俏姑娘’詹天云了。”
“谁!谁敢冒充本少侠?”
“詹天云”猛然坐起,下意识为自己掩藏身份。
见是一旁杨慎在捉弄她,气不打一处来。一剑刺来,却被杨慎轻松躲过。
“省点力气,还要出谷。”
摇摇头,没再管这女人,独自沿着水流冲击过的痕迹,往回找寻寒潭的旋涡口。
“詹天云”在杨慎身后狠狠瞪了一眼。
“傻蛋废帝!有你求我的时候!”
片刻过后,两人费力爬出满是泥泽的寒潭。
现在好了,都不用易容,都没人认得出来。毕竟从葬剑谷灰头土脸出来那才是常态。
“要不是看在……本姑娘才不遭这罪!”
“詹天云”似乎不再屑于隐藏,此刻她浑身泥浆,却难掩那股高贵气质。
她低眉擦去“暮雪”剑身上的泥浆,问道:
“傻缺,你可知我为何执着于此剑?”
“为何?”杨慎去取自己晾干的长衣,想来已经在地宫中待了不下两个时辰。
“本姑娘乐意!”
“记住,我的名字——江雪,暮雪的雪。”
这“嘴硬女”终于开口了,原来她叫江雪吗……
江雪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暮雪”系在腰间,脚步腾挪间已是重重幻影。
“这身法!”杨慎吃了一惊,这速度,他爆发全力施展仙踪迷影也追不上。
“此行……是替某人带句话给你:可敢持刀,据西南而窥天下!”
“是谁?”
杨慎急忙向着江雪消失的地方追去。
“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
空谷幽兰的声音渐行渐远,消逝在葬剑谷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