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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落瑶的所作所为,让冯落凝深深意识到慕渔在侯府的生活并不易,她想要将慕渔接回,无论冯落瑶和慕峰如何反对,她都不愿再放手。

可慕渔却坚持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冯落凝心中虽不忍在慕渔的伤口上撒盐,但她的话语依旧坦诚且直接,尽力包裹着柔和。

“阿渔,血浓于水不假,但毕竟分离多年,你那母亲又易于轻信,慕嘉和心计颇深,几句甜言蜜语就足以令她迷失。至于你父亲慕峰……恕姨母直言,他并非是可以倚靠之人,若真心疼你母亲,怎会任由她与娘家人疏远至此?”

“跟我回丞相府吧,往后有姨母护着,再没人能欺负你。”

袁窈也跟着附和:“姐姐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两世为人,慕渔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猛然间被这温暖关怀所包围,一时间竟感到手足无措。

眼神是最诚实的,冯落凝和窈姐姐眼中的真诚犹如春日暖阳,她明白她们是真的想要庇护自己,为自己考虑。

然而,她不能接受!

丞相之职尊贵无比,全凭清廉忠君之名维持,容不得半点污点。

她即将采取的行动,虽是大义灭亲,却免不了手段卑劣,名声受损,她不能让无辜之人因此受累,更不能让整个丞相府蒙羞。

上一世,丞相府似乎也遭遇过波折,那时她已嫁给苏离然,常常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为他劝说外祖父相助,虽隐约知晓一些纷扰,但详情始终不清。

幸运的是,那场灾难尚有一段时间,待慕家之事解决,她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暗暗提醒姨母。

……

慕渔私自前往长公主府,此事彻底触及了冯氏的底线。

如今,回来竟不与作为娘亲的自己通个气,实属大逆不道。

冯氏气得胸口一阵紧似一阵,慕嘉和则在一旁不断劝解,说姐姐绝非有意,或许是因为与章家少奶奶交情深厚,不慎被拉了去,还提及姨母如何疼爱慕渔云云,每句话都好似火上浇油,让冯氏的怒意更盛。

回到家,冯氏即刻命丫鬟将慕渔唤来。

孙氏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慕家小姐落水的消息,又听闻长公主派人请走了儿子,眼看着天色已晚,却还不见慕峰归来,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在正厅内踱步。

众人入内,孙氏连忙迎上去,拉住儿子细细打量,“长公主找你做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啊?”

慕峰轻轻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径直坐在了上座,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娘莫担心,我没事。”

孙氏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自上次冯氏上门借钱不成反遭训斥后,冯氏的真实面目便日益显露,对这位婆婆愈发不敬。

如今孙氏看冯氏哪里都觉得不顺眼,见冯氏脸上赫然留着几道指甲划过的痕迹,不禁冷哼一声:“你这脸是怎么了?不是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吗?怎么搞得好似与人动手了一般。”

冯氏感到膝盖深处那隐隐的疼痛如同细针轻刺,每动一下便是一阵牵扯,原本打算稳稳坐定后再缓缓道出今日之事,尽管与孙氏间已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隔阂,可她内心深处,对于孙氏那份难以割舍的关怀依旧温暖如初。

然而,慕嘉和仿佛急不可耐,几步便跨至孙氏身前,语速飞快,神色间带着几分激动与袒护:“娘,您脸上的伤痕,是被魏将军府的孙氏所伤,还好娘您也没吃亏,同样给了她一爪之仇,还将她按倒在地,狠狠教训了几巴掌呢。”

这话里行间的添油加醋,却是出自对母亲冯氏的心疼,想借此让冯氏心头的郁结稍稍缓解。

冯氏内心隐隐觉察出一丝不对,这些细节分明是她与嘉嘉在颠簸的马车中低语分享的私密,嘉嘉因心疼她,为了让冯氏心情舒畅,将那场冲突夸张化了。

没成想,这份夸大其词却引来了冯氏的一顿斥责。

孙氏的责骂声穿透空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出身市井,但她素来鄙夷那等悍妇行径,一张口便是厉声训诫:“你这愚笨之物!”

言语间,锋利如刀。

“作为侯府的主母,竟在长公主府内与人扭打成一团,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全叫你这蠢妇给丢了个干净!”一字一句,皆如重锤,敲击在冯氏心上。

“我……”冯氏欲言又止,求助般地望向慕峰,却发现他的眼中深邃复杂,似是在责怪,又似在无奈。

一旁,慕庭言沉默不语,但眼神里的变化,由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明显的责难。

冯氏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她分辩,即便是贴心的嘉嘉,也选择了沉默。

她与孙氏的争执,初衷只是为了能让郎中尽早为嘉嘉诊治病情,却落得如此下场。

婚前,她是冯家备受宠爱的明珠。

婚后,丈夫也是呵护有加,而今,风向突变,这等委屈,她何时承受过?

冯氏默默垂下头,心中的苦楚汹涌,但她也深知,今日之事,她确有过失,不该像那些街头悍妇般与孙氏纠缠不清。

侯府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流言蜚语,怎可因她一念之差再惹是非。

即便如此自我安慰,那份压抑感仍旧难以消散。

恰逢婢女引领着慕渔进来,冯氏心中那团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出口:“跪下!”

然而,慕渔站立不动,仿佛早已预料到归家之后的这场风暴。

她抬头,目光平静地与冯氏对视,声音中带着冷静的询问:“阿渔做错了什么?”

这一问,让冯氏心头的火气更甚。

慕渔的反驳,如同火上浇油,冯氏怒极之下,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掷去,杯碎、茶溅、碎片划伤,慕渔的裙摆沾染了热茶的印记,脚踝也被碎瓷割破,可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错?你犯下的错难道自己不清楚?”冯氏怒斥。

慕渔的回答淡然中带着坚持:“是,阿渔不明。”

冯氏从慕渔那清澈却又坚韧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份难以驯服的倔强,这倔强令她恨不得立即将慕渔所有的棱角一一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