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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城清晨,冰天雪地渐渐化冻,迎来了长达十几日的天寒地冻后的第一抹暖阳。

京城城尾的那一小节城墙上,城头不知何时吊死了一羽林军统领。

据说是昨个冲撞了武王世子神志不清,竟然跑去将羽林军和周家周妍以及其他官员阿党比周,结党营私的诽谤之言都编了出来。

最后许是幡然醒悟,自觉愧对诸位大人,自己吊死在了这城头。

令人不免赞叹一声孺子可教。

与此同时东边的第一抹晨曦照耀而来,照的冰冷尸体上传出些许温度。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燕王府。

今日乃是燕王府一年一度的胭脂联谊会。

旨在一叙风雅,结交联谊,算是一贵族阶级的的解闷方式。

胭脂联谊会上,聚集了大大小小王侯权臣的女眷,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燕王妃甄旖一袭紫色宫裙,端坐于茶会中央,看着其中一个哭哭啼啼,浓妆厚抹的浮夸女子脸色阴沉无比。

“贱女人。”

甄旖狐狸眼眸愤然倒竖,眼角美人痣凌厉十分,叫住晓英就要请那个周姓女子过来。

晓英忐忑的小跑至那惺惺作态博取她人同情的女子身旁,交代了几句。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闻言迸发狂喜,一时间泪水尽褪,忙不迭快步走来,恭敬地侍立在东道主燕王妃的身前。

“王妃,您喊妾身?”

甄旖狐狸眼眸半阖,慢条斯理的用戴着紫纱手套的葇荑翻着茶盖,吹着呼呼热气:“你可是叫周妍?”

那颇有几分姿色但却浓妆艳抹的浮夸女子连忙点点头道:“是,妾身正是周妍!”

啪——

“本王妃让你说话了?”

“王妃......”

周妍满脸呆滞,一张还算娇艳的脸上登时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头簪被抽的散落而下,嗫嚅着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

“这,燕王妃这是怎么了?这周妍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啊,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也太不给这周妍面子了一些。”

“她好歹也是五皇子的妾身啊。”

啪——

又是一竭尽了全力的巴掌。

燕王妃怒容呵斥道:“你个贱人为何不讲话!本王妃在问你!”

啪——

啪——

一边的女眷瞳子惊惧,噤若寒蝉,站在外围看着不敢出声。

直至甄旖的手掌抽的微微颤抖,这周妍脸肿胀如猪头,沁出血丝才堪堪收手。

或是觉得不够解气,甄旖又是端起一杯热茶直接浇到了周妍脸上!

“啊!”——

甄旖看着地上不停打滚发出凄厉惨叫的的周妍,胸前剧烈起伏,眼眸中狠厉久久难消。

你这婊子的弟弟竟然敢骂他是野种,是贱种?

那个畜生,孩儿他爹。

这世上除了她能骂!

谁也不能骂!

“来人!送客!”

甄旖站起身斜睨地上这五皇子的小妾,冷哼一声扭头摇曳腰肢离去。

妾?

嗤——

就是他五皇子的正妻在这她照抽不误!

“是!”

燕府内。

大雪逐渐消融,顺着枯黄的枝丫往下流淌。

染翠菀,红檐方格的雪卯亭下。

燕夫人一袭檀黄牡丹裙裳,腰间以一白色缎带竖起,衬得腰肢愈发纤细。

青丝随手以一黝黑木钗簪起,以花团锦簇般的高耸立在脑后。

一白衣公子立在旁边,轻柔的揉捏着美妇的肩头。

端的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美妇正蹙着眉头,葇荑中端着一本小书,不时盖住上面的内容,仰起花容,眯着眼眸向李卯提问道:“小卯,这形容君子应不贪恋外物的句子是哪一句?”

李卯成竹于胸,随口道:“这句话乃是《学论》第三章上善若水,第七条。”

“一箪食,一瓢饮,其人苦不堪言,君子不改其乐。”

燕夫人蓦的惊诧的瞪大了眼睛,透过指缝不停的朝书上看去,却发现跟小卯说的完全一样。

“奇了怪了。”

“当初我背了那么久都没有这么流畅。”

燕夫人眉峰紧锁,那叫一个百思不得其解。

这学论她小时候自然也学过。

但这书本就枯燥,她天天背才堪堪记下来应付了考试,到了现在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怎的小卯天天都不去上学,却连出处都能说的如此清晰?

她本来还担心明日大考小卯会过不了关,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李卯轻咳一声,看着燕姨蹙眉深思的样子,有些不愿移开视线。

凝润的肌肤转着玉白流光,鬓间的发丝伴着冬天的煦日而微微弯卷粘在脸颊旁侧。

微蹙的柳眉,抿起的柳叶红唇,均是引得人流连忘返。

李卯回过神,微笑打趣道:“燕姨难道不知道人与人之间亦有差距,说不定就是燕姨太笨了。”

燕夫人烟眉一挑,淡淡抬眸:“?”

李卯笑容一僵,摸摸鼻子讪讪笑道:“燕姨我开玩笑呢。”

燕夫人轻哼一声这事算是过去了,随后又慵懒的靠在李卯怀中,似是随口一提,淡淡问道:“对了小卯,昨个餐馆里的那周家的纨绔死透了没?”

“没死透姨找几个人去再给他捅几刀。”

李卯摇头失笑,按揉着美妇的肩头愈发卖力了起来。

“死的透透的了,一剑穿透脑后,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一个小小的周家以为攀上了一皇子就能呼风唤雨仗势欺人!”

“当真是该死!”

“姨定要让家中族老在朝堂上参他宋启一本!”

燕夫人越说越起劲,到最后竟是罕见的在笑吟吟的玉容上见到了怨恨。

李卯轻柔的捋着燕夫人鬓角暖绒的发丝,捧着美妇的光滑玉润的脸颊轻轻摩挲。

经过那一夜夜煞突来的刺杀,李卯愈发觉得人生无常,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发生。

因此......

李卯缓缓上滑,将手掌敷在燕姨的天鹅脖颈上,眸光复杂,注视着美妇高耸的发髻轻声道:“燕姨。”

燕夫人身子一绷,听出来了自家这小卯语气里的不同意味。

美妇不觉间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背过身子轻轻“嗯”了一声,乌蒙青丝披拂下,耳垂极是红润,美眸翕张,睫毛轻颤。

“其实,我身上的毒有法子能解开了。”

燕夫人先是蓦然回头,看着李卯不似说假话的神情,肤若凝脂的鹅蛋脸上迸发出一阵狂喜。

“但是那位慧光大师告诉我说,需要你......”

“少爷!”

“那羽林军的统领被吊死在了城头!”

“什么?”

李卯猛然缄口,如雄鹰一般漠然将目光刺向府门口,冰冷桃花眸下压抑着莫大怒火!

燕夫人眉目担忧,关切的站起身,上前挽着李卯的胳膊一阵问询。

李卯只是安抚的拍了拍燕姨的胳膊,随即一甩袖袍往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