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本该按照苏渠所想的进行着,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谌祏祎会突然掺一脚。
村长夫妇无措地站在一旁,眼前端坐在木桌旁的男人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天知道当他们听到叶星裁是谌祏祎弟弟的时候是什么感受,这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商人,是君迁堂的大东家。
叶星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上前解围:“叔,婶,你们先去忙吧,我和大哥说会话。”
“唉唉,好好,你们聊。”村长夫妇恭敬地给谌祏祎行礼,然后离去。
待叶星裁落座,谌祏祎满是关切地问道:“嗜睡的症状如何?”
“嗯,每日清醒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了。”叶星裁脸上露出些许忧愁,“大哥,这场旱灾真的只有我降雨一个法子吗”
谌祏祎轻轻点头,“是。'
”是嘛?“叶星裁心里其实是有不满的,从他记事起,他清醒的时间是真的不多,大部分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他,从来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个世界。
养父母和村长夫妇关心爱护他。但是终究有一些隔阂,他的世界总是昏暗的,一直在黑暗中沉睡,他想醒却醒不来。
唯一明亮的色彩还是那个无意闯进他的世界的少年,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几面。
谌祏祎继续说:“当年你的存在无意间被内贼透露出去,才有了追杀这件事,我们 寻找了好久,从未放弃。”
\"如今你回来了,当年那些人绝对会反水,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叶星裁摇摇头,“不了,能见到哥哥我很满足了。早晚我都得死,又何惧那些人的到来呢?”他是超脱世界的存在,所以不可能活下来。
谌祏祎表示都听他的,不过他安排白泽和叶星煌去给村民义诊,给人们看病的同时送上一壶水,并跟他们说叶星裁是神龙转世这件事。与其等明澈来作梗,不如主动出击。
村民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起码给他们透个底,不至于到时候那些鬼道士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渠(明澈版)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气得发抖。
谌祏祎提前透露叶星裁的特别,还义诊加送水,这是实实在在的对人们有好处的行动,不是几个道士动动嘴皮子能比的,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看个乐子,谁也不信。
“让我们的人全部准备好,今晚直接屠龙。”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了。
听了好几天的闲言蜚语,柳画桥睡不安稳,尤其是今晚不知为何,心脏忍不住刺痛。他起身看向窗外,今晚很黑很黑,连月亮都被黑云遮蔽。柳画桥不禁想起叶星裁,明明前不久才带人去了君迁堂,找到了叶星裁的家人,但是为什么他总感觉不对劲呢?
“不行。”他必须去山里一趟。
最近因为流言,叶星裁都躲在山里求清静了。
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确定爹娘都睡着了,柳画桥才小心翼翼的地提着灯笼出门。
山上的风比以往还要大,呼啦啦的,柳画桥艰难地护着灯笼,可耐不住狂风呼啸,火依旧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此时此刻,他终于恐惧起来,抱紧自己,半分不敢移动。
举手无措只是,点点荧光从森林里面冒出来,然后慢慢向他移动。
“这是,萤火虫?”
受了叶星裁恩惠的小动物们知道柳画桥的存在,叶星裁也嘱咐过它们,以后柳画桥上山要多照顾一下。
柳画桥就在萤火虫的帮助下,慢慢靠近森林深处,只是越靠近里面,心里越发不安,忍不住揉了揉胸口,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的哀鸣响彻天际,他的心猛地跳动一下,身边的萤火虫在这声吼叫下迅速向四周散去。
前方的光芒亮的刺眼,柳画桥心有所感,拔腿就向前跑去。
龙尾摆动的幅度过大,几乎摧毁了附近十米的树木,动物们早就跑得远远的。
龙鳞硬生生被人拔下,鲜血淋漓。
龙眼直直盯着眼前笑容满面的人,那是与柳画桥一模一样的脸。
叶星裁第一眼是不可置信,后来更是确信眼前人不是柳画桥,因为少年的眼里没有眼前人那般的贪欲,下一秒突然出现的柳画桥本人更印证他的想法。
柳画桥慌不迭跑过来跪抱金龙,“叶星裁!你怎么样?”
金龙被捆绑着,身上贴满了符纸,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柳画桥摸到一手的血。
道士不明所以地看向披着柳画桥外皮的苏渠(明澈版),后面冷笑道:“看什么,继续,一起弄了。”
话一出,众人也不再犹豫,结果刚有动作,金龙就一尾巴拍过来,把柳画桥紧紧护在怀里。没了龙鳞,又被压制着,叶星裁的法力不断流失。
“我能做什么?”柳画桥着急地伸手,想扯龙身上的绳子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捆仙绳。”叶星裁咬牙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得来的绳子,“解不开的。”
一道接一道符咒加在身上,金龙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下,但是依旧牢牢将少年护在怀里。
“叶星裁!”
“慢死了!”苏渠(明澈版)运法,一团冒着黑气的红色火焰置于掌心,他毫不犹豫地丢在金龙身上,在触碰到金龙的下一秒,火焰迅速扩大。
即使被叶星裁护着,柳画桥仍然感觉炙热难耐,呼吸困难,视线越来越模糊。
金龙眼睁睁看着怀里人因呼吸不畅晕倒在地,心头涌起滔天的怒火,艰难且小心翼翼地将人往怀里圈了圈,流血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决绝,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仰天一啸,悲痛,哀伤,愤怒,比当年柳猎户所听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金龙为中心绽放出巨大的光芒,天上似乎也在回应龙吟,雷声滚滚。
不过刹那,天地巨变。
待一切风平浪静时,地下只剩下被萤火虫包围的柳画桥。
有人缓缓靠近,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白泽蹲下身体仔细查看,“人没事。”他拿着纸扇挥了挥,将人送回了家。
抬头,有水滴落在脸上,大旱了那么久,人们终于盼来了雨水。
就是不知道这雨是甜的还是苦的。
叶星煌通红着眼,双手紧握成拳,“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他!”
白泽默默站在一旁陪着他,亲眼看到哥哥历劫受苦,怎么会不难过生气?
明澈做了那么多违背天理的事情,谁不想弄死他呢?
他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