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是玉米丰收的季节,王念娣家里也一样,她家里经常煮玉米。
有一天,王父热情邀请一些外来工人来家里做客,就请他们吃玉米,其中有一个阿姨特别喜欢。
某一天傍晚,放学之后月呦莜和王念娣以及村里的一些小伙伴就在月家的院子里面玩耍,那个阿姨路过,看到月家的菜园子里的蔬菜长得特别好,就想要一些。
村子里面,互相摘菜送菜是常有的事情,月津渡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阿姨一边摘菜,一边和王念娣说:“小妹妹,你可以带我去摘点玉米吗?你爸爸说了。”
王念娣年纪小,自然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地同意带她去地里摘玉米。
月呦莜和其他小伙伴是跟着一起去的。
那个阿姨摘的时候,王念娣还特别叮嘱要留下老的玉米做种子,阿姨欣然答应。
月呦莜和一众小伙伴在一旁吵吵闹闹,等阿姨摘完又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不早了,霞光温柔地照着整个村子。
月呦莜回家兴奋地和爸爸分享学校的趣事,父女俩正开开心心吃着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月津渡听出了不对劲,看到月呦莜好奇地目光,起身说道:“我们去看看。”
父女俩牵着手出门。
门外早就围满了人,有一大半都是王念娣的亲戚,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堂哥堂姐。
她被围在正中间。
月津渡弯腰把她抱起来,让她方便看。
王念娣披头散发,衣服歪歪扭扭,鞋子还掉了一只,此时正瑟缩着身体,小声哽咽。
王父指着她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她的感受。
“你看看你看看,你让叔叔婶婶看看你!”王父恶狠狠地拧着她的耳朵,“tmd老子怎么就生出来一个这么没用的东西!”
“我从来没说让你带人去摘玉米!你说,我有跟你说过吗?说啊,当着你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的面说!”
王父向上拧着她的耳朵,迫使王念娣抬起头来。
王念娣痛地大哭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她的求饶没有换来王父的一丝心疼,依旧是狰狞着脸,唾沫横飞。
“就你这鬼样,屁事都做不成!”
“我看这死丫头以后肯定被人骗!”
“人家说什么是什么,不知道回家问我?”
“md,饭也不煮!整天就知道玩!没用的东西,败家玩意!”
“一身反骨,以前偷那两百块钱拿去花就看出来了……”
王父一说起来没完没了,把王念娣的不好,从小到大从里到外,全部在围观的村里人面前抖出来。
那些村民一声都不敢吭。
王奶奶一副长辈做派,也跟着教育王念娣,后者一身狼狈,脸上还有两个特别鲜红的巴掌印,缩着脖子,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后来王父骂骂咧咧地拖着掉着一只鞋的王念娣回家做饭去了。
直到很多年后,月呦莜才从她口中得知。
因为她们回家晚了,她没有祝福,而王父早就回家了,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王父板着脸,问她去哪里了。
王念娣自然如实回答,结果她才说了一句带那个阿姨去摘玉米,王父就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王念娣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父却一脚将她踹倒,w问她为什么带人去摘玉米,王念娣说那个阿姨说是他叫的。
可是王父说他没叫过,然后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王念娣痛得哭声不止,拼命地和王父求饶,可换来的是王父更严重的打骂,甚至拿着绳子把她绑起来打。
王念娣说,她恨他一辈子!
后来还有一些小事情,比如王念娣家里的电视机坏了,王父觉得是她看坏的,于是打骂她。
王念娣家里养的鸡不见了,王父就说她不看鸡,又打骂她,大晚上的王念娣拿着手电筒哭着找鸡,邻里邻舍都知道。
王父的钱不见了,就是王念娣拿的,又是一顿打骂。
村里人几乎都知道王家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朝王念娣伸出援手。
孩子不听话,打一下教训一下很正常,还不听话就继续打,而且王念娣又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没有人会关心。
月家离王家很近,所以月津渡经常能听到王父歇斯底里的叫声,一天天的,不出去工作去赚钱,只会拿孩子撒气。
但是那个时候法不管家事,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帮王念娣。
每次王父发怒的第二天,月呦莜放学回家都很不开心。
小女孩眼里满是不解和心疼,“爸爸,为什么念娣姐姐的爸爸那么凶啊,念娣姐姐那么厉害,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砍柴种菜插田,我都不会这些呢,为什么王叔叔不喜欢念娣姐姐呢?”
以前那个爸爸打骂她的时候,可疼了,现在念娣姐姐几乎天天都被打骂,那得多难受呀?
月津渡摸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宝贝,不是所有的家都是温暖的港湾,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像王叔叔那样的,就是不及格的爸爸。”
月津渡不会因为王父是邻居就口下留情,而是直白地告诉她,“呦莜,你要知道,有的人他本性就是那样,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懦弱无能,自私自利,好面子,那是本身就是很烂的人,当他为人父,就会把这些带入家庭,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到妻子孩子身上,试图控制身边的人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以满足他的自尊心。”
“王叔叔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不是一个三观正确的人,他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经常把曾经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拿出来标榜自己,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想法,对外人都是这样,那在他身边的王念娣自然受害最深。”
“那样的人,是养不出优秀的孩子的。”
“爸爸。”月呦莜难过地埋头在他怀里,“我感觉念娣姐姐好难受。”
“我知道。”月津渡拍拍她的肩膀,“但现在我们帮不上忙,也没有任何立场帮忙。”
“但是作为朋友,你可以鼓励她努力学习。”
“嗯?”月呦莜不是很明白。
“真正可以救王念娣的,只有她自己。只有努力学习,考出村子,考到更好的学校,考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广阔的世界,她才能真正逃离那个窒息的家。”
“等她走得远了,长大了,就再也不会被王叔叔打骂了。”
月呦莜似懂非懂,但鼓励还是可以的。
自那以后,月呦莜每天都会给王念娣鼓励,给她带很多书,讲很多的故事。
每次长假月津渡都会带月呦莜去旅游,她就给王念娣带各种各样的纪念品,然后讲外面的世界。
王念娣就这样一边深渊一边天堂地度过那些日子,虽然潜意识里面已经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根深蒂固的家庭思想,一直作为一根无形的线牵制着她。
后来王父的情绪越来越不好,每天吵得月津渡头疼,于是他决定搬家,搬去城市里,在外面发展他的事业,家里的田地直接请人耕种。
月呦莜自然是转学了,后来王念娣没有了一个知心朋友。
月呦莜和月津渡也渐渐远离这个村子,只有心血来潮,会在春节回来几天。
王念娣还没有手机,两人自然联系不上,月呦莜也就没有她的消息。
直到多年后,两人才重新联系起来。
月呦莜和月津渡在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