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云层,谌祏祎心中的那股熟悉感越来越清晰,心情越发沉重。
月呦莜担忧地抓住他的胳膊,谌祏祎反过来拍拍她的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之后,月呦莜再也没有放开他的胳膊,直到上了云端,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间变幻了。
穿过云层,月呦莜突然发现刚才抱着的男朋友不见了,连她的哥哥和时鸣涧也不见了。
月呦莜右手在自己左手手臂捏了一把。
嗯,不痛,是幻境。
她四处张望,发现她现在处在一间小茅屋的院子里。一棵生意盎然的紫丁香是院子里最美的风景。
月呦莜便知道自己进了那个传说的幻境。
思索间,藏在小包里的香囊突然有异动,月呦莜好奇地将它放出来,只见那个香囊嗖的一下飞进了枝叶间消失不见。
她正想上树查看一下,屋内便传来了动静。
“裴郎,你看。”少女笑靥如花,抓着较低的树枝,欣喜地指着那些花苞向男人说道,“它可是要开花了。”
月呦莜惊讶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这不就是那个卖香囊的漂亮姐姐吗?她果然是阿姝!
月呦莜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阿姝和裴郎在紫丁香树下求婚,订亲,成亲,看到了那场在花树下进行的唯美的婚礼。
看他们恩恩爱爱的日常。
月呦莜坐在树上,抓过一束紫丁香把玩,看着树下卿卿我我的两人,不免疑惑:“这日子不是挺幸福的吗?漂亮姐姐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啊?”
夫妻俩的婚后生活确实挺美好的,直到阿姝怀孕,一切似乎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月呦莜坐着的那棵从两人成亲之后都没有谢过的紫丁香树上,透过木窗看向屋内挺着大肚子的阿姝身上。
阿姝此时正坐在一方小小的镜子前面,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脸色逐渐暗淡起来,身材也不复之前的纤细,反而逐渐肥胖起来,肚子上也渐渐出现不少纹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阿姝顿时笑逐颜开,小心翼翼地扶着站起来,“相公,你回来了?”
“嗯。”裴郎神情淡淡,随意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衣就要离开。
阿姝忙问道:“相公,你又要出门?”
裴郎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娘子,今日和邓公子谈了笔生意,今后可不止养娘子一人了,为夫可得使劲儿挣银子。”
“夫君,你不必这般操劳的。”阿姝体贴地说道,毕竟她以前制香也挣了不少银子,完全够一家人开销。
“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儿,为夫乐在其中。”
在裴郎温柔下,阿姝很快就被哄好了,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目送自家相公离开。
她没发现的是,裴郎看的目光,没有之前那般炙热了。
后来的日子里,裴郎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每次都以和人谈生意为由离家在外。
孕期的阿姝本就敏感亦忧,又没有丈夫在身边陪伴,久而久之,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先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越发羸弱。
直到饿晕被好心的邻居送去看了郎中,她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于是拼命吃,拼命吃,好像吃能改变自己的注意力似的,肉眼可见的,阿姝又胖了回来。
不知道是吃太多了,还是饮食不规律,阿姝早产了。
那天好久不露面的裴郎终于回来了,在外面跟着阿姝的爹娘守在门外。
那天,阿姝有了一个皱巴巴,瘦小体弱的女儿。
她那张蜡黄的脸上满是疲惫,但在看到裴郎的时候,笑容依旧灿烂。
“相公,你快看看我们的宝儿。”宝儿是她给女儿起的名字。
裴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极其僵硬地抱着婴儿,然后和她干瞪眼。
阿姝的爹娘和阿姝说着话,裴郎就默默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偶尔被问话才回个字。
阿姝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裴郎,她的相公依旧那般英俊,可她却已人老珠黄。
月呦莜依旧坐在树上,微风吹过,抬头,一片花瓣缓缓飘在她的额头上。
月呦莜慢慢把花瓣抓下来,放手上轻轻一吹,花瓣就往地上飘去,落在地上化为尘埃。
“花要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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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外,云栖辞肃着脸,怒视面前的白衣女子,“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此时的月呦莜正被谌祏祎抱在怀里,沉睡不醒。
阿姝嘴角漾开一抹笑容,配上那张惨白的脸,怎么看怎么瘆人。
“几位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我看了好生欢喜,请她去我的回忆里看看我的过去罢了。”
云栖辞依旧警惕,时鸣涧拍拍他的肩膀,“她没说谎,月呦莜没事。”
云栖辞又看向谌祏祎,后者点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对对面的女鬼依旧没有好感。
“为什么要把我妹妹到幻境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姝优雅地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凳子上。
“几位上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树的秘密,末世的起源,都在幻境里,就看令妹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了。”
时鸣涧问:“以这个小世界的情况,你不可能有制造末世的能力。”
阿姝梳着头发,浅笑盈盈,“那是自然,不过小女子偶然间得到贵人赠予的一股神秘力量,也知道了这只是一方小小的空间,贵人说有了这份力量,我可以随意控制这个世界。”
贵人?控制小世界?
云栖辞和时鸣涧对视一眼。
云栖辞紧盯着阿姝,“那个贵人在哪里?”
若是没有猜错,这个贵人就是最近破坏小世界的那个罪魁祸首。
“小女子只和贵人有一面之缘,可不知他的身份呢。”
“那力量呢?”
突然,一直安静守着月呦莜的谌祏祎出声了。
阿姝不解地转头看他,梳头发的动作都停顿了。
谌祏祎变出一朵大睡莲花,把月呦莜整个人裹在里面,才起身走到云栖辞旁边。
“那份力量,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惊讶的不止阿姝,云栖辞也瞪大了双眼。
“公子何出此言?”/“那份力量是你的?”
阿姝和云栖辞同时发问。
谌祏祎只转头回答云栖辞的问题。
“不是,是我弟弟的。”
“哪个海的弟弟?”云栖辞顺着问道。
“东海那个。”这一届的东海龙王只有一个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