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宁宣十分悠闲,赏花观月,庐江大小事都交给蔡伯喈和吕方等人。
这日,宁宣正在花园中阅览吕典送来的竹简,上面记载了一些需要宁宣心中有数的事。
他是甩手掌柜,不代表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有你的密信。”
瑾儿走进来,俏脸上散发着一种柔光。
宁宣接过密信,看了一眼,手中密信无火自焚。
这信自明教而来,杨自在亲自送来的,张巨鹿要见他,竟是去了明教之中。
沉吟片刻,宁宣决定见一见,这么一位人间绝巅的人物,应有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瑾儿,我出去一趟,若有人来寻,你就说我闭关修炼,暂不见人。”
“喏,公子。”
……
此时,光明顶上,明尊大殿之中,张巨鹿难得惬意的坐在明尊宝座的下首位置上,身后站着一蒙着面纱的女子,对面则坐着杨自在等五位长老。
只不过相比起张巨鹿的惬意,杨自在五人明显有些拘束,任谁与这么一位站在天下最巅峰的人对面,想必都难以保持平静。
踏踏——
茶水添了一壶,终于传来了那让杨自在五人心头一松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戴着银色面具的熟悉身影映入眼中。
“参见教主!”
五人恭敬行礼,宁宣一边走向明尊宝座,一边平淡道:“起来吧。”
“谢教主。”
各自落坐,宁宣看向张巨鹿,目光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掠过。
“张先生远道而来,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张巨鹿笑呵呵的:“张教主客气了,贫道不请自来,张教主不怪才好。”
客套几句,张巨鹿也没点破宁宣的身份,开口道明来意:“张教主也知我太平道高举大义,行天道之伐,不知教主可愿助我太平道一臂之力?”
杨自在心头一凛,忍不住看向自家教主。
宁宣似看破他的心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先生以一己之力撼动炎汉皇庭,晚辈确实佩服,不过我明教实力孱弱,只好辜负先生的美意。”
“教主过谦了,在贫道看来,整个江东,可没有哪个势力比明教更强。
江东迟早会是明教所得,只是…”
“还请先生明言。”
“看上江东这块地的,可不止是明教。”
【来了!】
宁宣心中暗道一声,这事之前他遇上于吉时就知道,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毕竟总不能将江东之地拱手让人吧?
思虑间,张巨鹿继续道:“贫道得到消息,听闻西域的佛宗也有意在江东布局。
明教实力不弱,可对上佛宗,张教主又有几分把握?”
“哈哈,不瞒先生,晚辈前些日子与于吉前辈见过,他愿意为我明教挡住佛宗高手。”
于吉?
张巨鹿眼睛一眯,传说当世有三位仙人,其中南华他最熟悉不过,左慈也有些交情。
反倒是这位于吉,他有些看不上眼。
空有仙人之名,而无仙人之实,偏偏还喜欢操控世间之事。
不过话说回来,于吉好歹也是一位长生神藏境的强者,在道门地位颇高,他会出面应付佛宗,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黄庭观也属于道门,张巨鹿更不曾否认过自己道门的身份。
按理说道门有人造反,皇室绝对会对道门施压乃至于动手,可事实是没有。
朝廷似乎忘记了张巨鹿乃是道门中人的身份,由此可见道门的实力。
而佛宗按照历史的轨迹,这将是与儒、道两家并称的势力,并且从某些方面来说,其比道门还要昌盛。
或许不止佛宗算到了中原将乱,道门同样有高人看到了自己的大敌。
而自己和明教,只是于吉用来对付佛宗的马前卒,有用最好,没用的话也可以随手丢弃。
话说回来,张巨鹿何许人也,世事洞明浮于心,天地运转落于眼。
于吉的打算不用想都了然于心。
“张教主天资旷古无双,然终究只是天命境而已。
贫道听闻佛宗有罗汉道果,皆为天命境高手。
佛尊座下,有罗汉数十,张教主以为自己能敌得过几个?”
天命境也是高手,宁宣玩了一个小心思,可张巨鹿相信,要是于吉连天命境也帮宁宣挡了,那可真是笑话。
不说于吉有没有这个实力,他也没有这份好心。
“嘶!”
宁宣尚未说话,杨自在他们已是骇然失色。
数十天命境高手?
他们整个明教都只有一位,就这,都能雄据江东,那佛宗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宁宣早有心理准备,因此面色平静:“若真不敌,我明教退出江东也未尝不可。”
张巨鹿颇为认同的点头:“诚如张教主所言,不过张教主莫非连江东基业都能丢不成?”
深入了解过后,他相信宁宣不是什么甘居人下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有明教。
明教换一个地方不难,但宁宣总不能连庐江太守都不当了吧?
“唉,先生说了这么多,不知有何指教?”
“只需张教主认真考虑贫道的提议便可,若教主愿入我太平道,佛宗势大,贫道亦可一力担之。”
平静的语气说出最霸道的话,宁宣认同了,现在的张巨鹿,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连镇压了刘氏国运一千八百年的刘氏老祖宗都不行,佛宗厉害,但并非无敌。
“晚辈自是相信先生的实力,但先生又能撑多久?”
轰隆!
一向平静淡定的张巨鹿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泛起滔天骇浪来。
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他非要拉拢宁宣的根本原因,否则宁宣天资再高,终归只是天命境,还没有走到让他重视的地步。
这一刻,张巨鹿想了很多,一身淡然无敌的气息,似乎陡然间黯淡许多。
“柠儿,你先出去。”
张巨鹿身后少女咬了咬樱唇,退了下去。
宁宣也看向杨自在等人:“你们也先退下吧。”
“喏。”
很快,明尊殿内就只剩下宁宣与张巨鹿两人。
“逆天而行的代价,真是惨重。”
张巨鹿摇头:“非是逆天,实为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