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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岫直起身子,默默叹了口气。

将亲生骨肉拱手送人,还搁那激动兴奋,真不知道夏元桑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在末世降临、秩序崩坏前的文明里,有些人给宠物猫嘎蛋,还会和医生商量,在猫猫面前上演一场夺猫护蛋的生离死别。

夏元桑倒好,连个不舍得的样子都不演。

没瞧见孩子都难受哭了吗?

奚云岫抬手摸摸容祈的脑袋,用衣袂遮住他垂泪的脸,给他保留颜面:“那事情便这样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孩子,要叫我母亲,从前那位,要改口叫二伯母。

待会儿我会让宋伯派人,将你的住处搬到雪庵院来,你先回去收拾东西。”

夏元桑惊声:“你凭什么要我的容祈搬院子!”

奚云岫歪头:“二嫂这话问的有意思,容祈今后就是我的孩子,我要对他视如己出,自然得照顾他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

作为孩子的母亲,给孩子搬院子方便照顾起居生活,有什么问题?

还是二嫂突然改主意,舍不得,不希望我过继容祈了?”

族老见缝插针:“老二媳妇儿要是实在不愿,也可以不用勉强。”

本家还有那么多孩子,眼巴巴盯着爵位呢。

“没有勉强,孩子过继给你就是你的,爱搬哪搬哪!”夏元桑无情的别开脸。

容祈偷偷擦掉眼泪,听见夏元桑的话,小嘴一瘪,又快哭了。

奚云岫低头对他道:“好了,事情不会有变动了,你回去搬东西吧。”

“是……”容祈失魂落魄的告退。

族老不太高兴,但事已至此,只能认了:“那老夫就在族谱里,将容祈迁到忱儿名下了。”

“族老请等一下。”奚云岫道:“晚辈听闻,夫君过世前,曾收养过两个孩子,也一直想让那两个孩子入族谱。

如今容祈过继,世子之位已定,能否请族老将那两个孩子,也一并记在夫君名下?晚辈想完成夫君的遗愿。”

“此事忱儿生前确实跟老夫说过,只是当时忱儿还没成亲没有嫡子,若先有养子,怕他的亲事不好办,就没同意。

现在过继了容祈,那再加上两名养子也不算什么。”

死者为大,这是容忱的遗愿。

何况侯府爵位继承人敲定了容祈,没有旁落非容家血脉人的可能,族老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族老成全。”奚云岫和族老客气一番,扭头看向夏文君。

“婆母,过继的事情落定,趁着族老在场,您也理一理侯府的库房中馈,一并交接给儿媳吧,有族老在场做公正,能省去许多账目上的麻烦。”

夏文君不悦:“你这儿媳当的,进门第一天就打侯府库房的主意。”

奚云岫慌忙做惶恐状:“婆母误会儿媳了!儿媳是想尽快弄清楚侯府的内务,知道侯府里的银子都花在哪了。

儿媳从今天起,要养三个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见风就长,衣服得勤做勤换。

而且他们都是开蒙的年纪,请夫子教学、笔墨纸砚的消耗,每一样都需要银钱。

您不给我账目,我没法留足够的预算,要是不算仔细,给孩子们预留的银钱不够,孩子们要是冻着饿着了怎么办?”

奚云岫知道,夏文君那么偏心容悃一家,侯府的中馈财产,奚云岫不提,夏文君是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她在奚家,受奚自成和苏巧珍的摆布,嫁进侯府,若还要被夏文君用侯府财产大权卡脖子,未免太窝囊了。

她要做侯府说一不二,掌握实权的当家主母,不是被夏文君架空的糊涂蛋!

有族老在旁,还有养孩子的借口,是奚云岫夺权的最好时机。

夏文君沉着脸脱口而出:“银钱怎么可能不够,你不是还有嫁妆吗!”

奚云岫都小小的震惊一下,难怪嫁进来前,她向夏文君询问嫁妆单子的事时,夏文君提供的那么爽快。

原来是打着让她多多带嫁妆进门,补贴侯府养孩子的主意!

“婆母,儿媳刚进门,你竟然就瞄上了儿媳的嫁妆!”

奚云岫直接看向族老:“族老,晚辈以为容家哪怕不是名声显赫,好歹也算是清贵人家,理应很讲究体面道理。

没想到竟是半点不讲究,连刚进门媳妇儿的嫁妆都不放过!

晚辈看族老也别把那三个孩子记在族谱上了,老夫人不是希望晚辈倒贴银子养孩子吗?

那这三个孩子吃我的用我的,干脆全去官府改户籍跟我姓得了。”

“老三媳妇儿使不得!”族老急忙安抚奚云岫,又转身训斥夏文君。

“听听你都在说什么东西!我们容家可从来没打过你嫁妆的主意,你倒好,当了婆婆就想着挖空儿媳的嫁妆!”

嫁妆是女方的私产,但只要女方愿意,自然也是可以贴补给夫家的。

无非是那样会显得夫家太没用,女方给丈夫留面子,不会将补贴的事说出去。

夏文君要是想从奚云岫嫁妆里抠出点甜头,完全可以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向奚云岫卖卖惨什么的套出来。

落草为寇的人,也不会把‘草寇’两个字写脸上,夏文君倒好,直接说出来!

族老气的不是夏文君打奚云岫嫁妆主意,挖奚云岫的嫁妆,养容家的孩子,占便宜的事,族老怎么会反对?

他气的是夏文君不懂得遮掩,丢了容家的体面!

奚云岫也不在乎族老是出于什么原因训斥夏文君,她要的只是族老为了周全脸面,站在她这边,帮她拿到侯府的实权。

夏文君自知失言,连忙找补:“我不是打你嫁妆的主意,只是觉得你做了母亲,肯定会忍不住给孩子添置东西。

再说了,你现在给孩子付出,孩子长大了也会孝顺回报你,你又不会吃亏。”

奚云岫轻呵,问题的重点,在于她不舍得给孩子花银子吗?

问题的关键分明在于,她的嫁妆,她想给谁花给谁花,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对我兜里的钱指手画脚?

对别人的财产太有占有欲,是病!

奚云岫不理会夏文君的说辞,只是对族老道:“族老,婆母的话太令晚辈伤心了,除非婆母把侯府掌家权交给晚辈,否则晚辈还不如带着孩子出去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