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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铭刻师 > 第123章 逝去的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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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夜狂奔到海边,摘下面具,他也开始呕吐起来,就跟他第一次杀人,杀掉发千雪时候的场景一般。

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那一次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对裸露鲜血的恶心;这一次则是对自己肮脏的手段,对自己的改变而感到恶心。

这是他第三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杀掉一个好人,但他明白这个人必须杀。

如果真的让村民们纷纷离开,他就要杀更多的人迫使大家恐惧,迫使大家不敢离开,在救下溪云燕和为水清玄复仇这两件事上,他不能做任何让步,之前的他有多好,现在的他就必须有多恶。

鹿夜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错,但是此刻的他无法控制自己复仇。

鹿夜抬起头,空中突然飞来无数萤火虫,给暗无边际的天空带来了一丝光亮。有数只萤火虫环绕着他,还有一些飞到了他的手指上。

鹿夜想起了三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木行羽手中的那只萤火虫。

空中的萤火虫,慢慢汇聚,凝聚成了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还有一只萦绕在老者的指尖。

“你杀掉一只萤火虫,需要多少力气时间。”老者问少年。

“力气只需要一指,时间嘛,只需要一瞬。”少年看看萤火虫,又看看老者。

“没错,只要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个生命消失。”老者边说着边转动手指,让萤火虫慢慢的爬行着。

“但是只要你一指夺走这只小虫子的生命后,无论是多伟大的铭刻师,花多少的时间,多少代价都无法再重组它的生命,即使我们按照它生前的身体结构,完完全全复原它,也只能复原它的躯壳,它的生命也不会回来。”老者说完手轻轻一抖,萤火虫受到惊吓,似乎是此刻才发觉它栖息的地方是另外一个生命,赶紧振翅朝着远处飞去,带着它微弱却又美妙的荧光。

少年理解了老者的意思,他抬起头看着老者:“可是,我有非杀不可的人。”

“我并非教你不杀人,只是希望你慎杀。”老者道。

突然一声惊天巨雷响起,萤火虫凝聚成的画面缓缓飘散,雨滴滂沱而下,冲散了一切。

鹿夜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点打在他身上:“木老,我忘记了你的教诲,违背了慎杀这个承诺,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没有别的办法找到柳清河。”

又一声惊雷响起,鹿夜的衣裳和头发全部湿透了,他依旧仰面朝天喊道:“等我救下溪云燕,杀掉柳清河为清玄报仇,我任你处置,但是在那之前,我没有任何选择。”

雨滴敲打在他的木制面具之上,滴滴哒哒的声音仿佛就像是敲打在他心底一样。

心魔的痛苦可能就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之一,想要坚持的原则在此刻无法坚持,就像是心被人捏碎了一般难受。

鹿夜就这样站在雨中,也许雨滴的冲刷和寒风的刺激能够让他分一些心,这样痛苦就会少一些。

就在这时,鹿夜突然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在看着他,用世间最怜爱的目光看着他,和他一起难过,和他一起流泪,祈祷他不要再这样下去,祈祷他能够变得快乐。

但是这种感觉非常不真切,鹿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能这么对待自己。

就在鹿夜这么想的时候,一把雨伞出现在了他的上方,雨滴不再落在他扬起的脸上,这让鹿夜确信不是幻觉。

确实是有人来了,雨滴的声音加上鹿夜的糟糕心情影响了鹿夜的听力,才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鹿夜转过头,才发现是雪兰,雪兰穿着一身白衣,怯生生地举着雨伞帮鹿夜挡住雨滴,自己却是完全没遮挡地站在雨里。

“云哥哥,是你吗?我刚听说你回来了,就去找你,你不在,那个好看的叔叔告诉我,你在海边,我就赶了过来。”雪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哥哥,她分明感觉道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云哥哥,但是又感觉不像。

“雪兰,已经没有云哥哥了,我叫做鹿夜。”鹿夜对雪兰说道。

“为什么,你真的是云哥哥吗?”雪兰又怯生生问道。

鹿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雨大,小心淋坏了身子,你快回去吧!”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云哥哥,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戴上了这个奇怪的面具,你告诉我好吗?”雪兰追问道。

“别问了,告诉你我叫鹿夜。”鹿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吓得雪兰后退了一步,但是手中的伞却没有跟着后退,只是倾斜了一些。

“雪兰,你在哪,快回来!”这时有个焦急和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姨妈,我在这里!”雪兰回答道。

“云哥哥,我姨妈喊我了,我要回去了。”雪兰说着将伞塞到了鹿夜手中,提着白色的湿裙子朝姨妈那边跑去了。

“雪兰,你姨父走了,你别再乱跑了,我很难受。”雪兰的姨妈哭着喊道。

雨势很大,她显然是没有看到鹿夜那模糊的身影。

“姨妈,姨父为什么走了?他白天还教我怎么做风车的,这么大的雨,他能走到哪里去。”雪兰显然没有明白姨妈口中的走掉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雪兰姨妈哭泣着一把将雪兰抱入怀中。

鹿夜始终没有回头,他已经猜到了,他杀掉的无辜村民正是雪兰的姨父,但是为了对付柳清河,他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选择。

同时鹿夜也明白了,他将永远失去雪兰,雪兰也将永远失去云哥哥。

雪兰此刻已经回到家,她呆呆地看着姨父的遗体,遗体甚至还有温度。

小表妹甚至还不相信他的父亲已经死去,摇晃着父亲的身体祈求他起来陪自己玩。

雪兰甚至也有这种错觉,看着姨父脖子上深深的伤口,她知道姨父确确实实永远离开了。

做了最后的道别,姨妈吩咐雪兰拉开了表妹,用一张草席将遗体裹了起来,等明天天亮再办理其它的事情。

姨妈全程没有哭,甚至没有没有流一滴眼泪,雪兰知道这反而比不可更加难受,更加痛苦。

雪兰送走过很多人,首先是她的父母,那时候她还小,奶奶也还没有现在这么老,但是娇小的奶奶爆发出了超常的力量,她将两具遗体抱了回来,清洗干净并且安置好。

雪兰全程看着,那个时候的奶奶也没有哭,跟现在的姨妈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好玩,爸爸妈妈睡着了,奶奶给她们洗澡。

直到第二天,雪兰觉得爸爸妈妈该陪自己玩了,但是发现他们还是安静地睡着,她才有些慌了。

雪兰去问奶奶,奶奶用粗糙的手抚摸着雪兰而额头告诉她,爸爸妈妈太累了,需要睡好久好久。

直到很多天以后,雪兰终于理解了死亡,她在父母的坟前哭闹了好久好久,祈求他们再来陪陪自己,那是雪兰第一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地难受。

奶奶默默走到雪兰面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那个时候雪兰终于知道,奶奶承受了多少,所以她发誓一定要陪着奶奶,不离开奶奶。

雪兰再次送走的人,是老村长。

黑衣人没有如约而至,没有带来明香。受寒村的村民们渐渐狂躁了起来,明香已经让他们上瘾,没有它就像失去了所有。

有一些人找到了老村长,因为老村长一直反对村民们使用明香,他们觉得这一次一定是老村长搞的鬼。

其中的过程雪兰并不清楚,当她像往常一样给老村长送来水和食物的时候,才发现山洞里一片狼藉,老村长脸上满是鲜血。

老村长对着雪兰笑了:“我再也用不到这些食物和水了,这么多年我拖累了你和你的奶奶。”

雪兰哭着把食物递到老村长手中:“吃下这些,喝点水,就能好起来。”

但是老村长缓缓摇了摇头,他看向雪兰说出了自己的遗愿:“将我葬在村后的那片山坡上,我活着的时候不能看到光明降临,死后一定要看到村子走出黑暗。”说完就断气了。

雪兰没有找任何人帮忙,自从学习了鹿夜教授的拳法,她的力量甚至大过了成年人,她一个人将老村长背了上去安葬好。

这次雪兰没有哭,她暗自发誓,要将光明带给村子,将黑暗驱离,让老村长看到这一切。

雪兰第三次送走的是奶奶,就在老村长走后不久,这次雪兰也没有哭。

自从父母不在后,奶奶背负了太多太多,看着听话懂事的雪兰,奶奶是笑着离开的。

她看着难受但是没有流泪的雪兰,安慰道:“我总算能去找你的爸爸妈妈了,雪兰要好好活着,去找你的姨妈吧。”

雪兰将奶奶安葬在了父母的旁边,做好一切之后,难受才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渐渐将她淹没。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和哭泣,泪水在雪兰的眼睛里打转,只有极少数滴了下来。

擦拭掉泪水,雪兰终于踏上了前往落霞村的旅程。

这一次,雪兰又要送别姨父了,雪兰怀疑,难道自己是个不祥的征兆,是自己带来了死亡,要不然为什么死亡总是找到自己身边的人。

雪兰抱着表妹,默默看着姨妈处理着一切,她想帮忙,但是姨妈不让,姨妈说她要亲自做好这一切。

“姨父是怎么死的?”直到怀里的表妹睡着了,雪兰才小声地问姨妈。

“他们说是被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杀害的,因为你姨夫没有遵守他的命令。”其实姨妈也不知道过程,但是她不敢问,她深知铭刻师的强大。

“云哥哥!”雪兰没有出声,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不相信鹿夜会是这样的人。

“已经没有云哥哥了,我叫做鹿夜。”雪兰回忆起那个在她伞下哥哥的话语,现在才有些明白鹿夜为什么这么说了。

“已经没有云哥哥了,云哥哥已经永远逝去了。”雪兰在心中默默说道。

她没有思考鹿夜为什么这么做,没有思考鹿夜为什么变了,她也没有去问鹿夜的想法。

“原来弱者的生命对于强者来说,真的不值一提。”雪兰想起了那个黑衣人,想起了鹿夜,这些强大的铭刻师,根本没有给别人跟他们同等相处的机会,这就是这个世界吗,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那就让我强大起来,改变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