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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刀道:“他们悄然跟踪,发现这位蒙面高手消失在……麓州州判的府宅里。”

方知雨忆起一件事。

元宵那日,宋筠为了哄她开心,领她去了一处茶馆。

茶馆雅间后窗可见一条小溪,溪的另一头,钟会带人押着一群人经过,特意让她瞧了一眼那几人被削掉的头发!

那群人,就是当初在北苑放火,令她缺了一片发丝,又在大禅寺冒充鹿峰寨好汉,试图趁乱杀她的人!

在钟会酷刑之下,他们承认有个蒙面高手……

方知雨还记得,当时宋筠跟他讲的话,就跟现下钱刀所讲一模一样。

她收起回忆,心中百感交集。

宋筠这个人啊……连她顺口一句要把那些人的头剃了都记得!

一时感怀,她起身走到门边,与宋筠并肩而立,小手悄悄揉进了那大掌的掌心里。

然后察觉到大掌的主人猛地抖了抖,心头不由窃喜。

……瞧你假正经!

不过,回过神来,方知雨又想起,当初被抓的那群人尝试跟踪却无果,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能跟踪得到,还轻易就把对方卖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宋筠,却发现这人神色异常平静,就像不是头一回听闻。

难道……

方知雨心头刚有一丝模糊假设,就听宋筠道:“是麓州州判秦予莘?”

钱刀不置可否。

宋筠却冷哼一声:“他一心想将自己的嫡女送入世子府……我还以为是他想借此平步青云,没想到啊,居然还有更大的野心!”

宋筠这么一提,方知雨忽而又想起来了。

初五破岁时,她在程家长房院子见过秦予莘嫡次女秦悦容,那是个矫揉造作又喜撺掇离间之人。

程俏儿及笄礼那日,她又在程家二房院子里见到了秦予莘的嫡长女秦翩鸿,却是个处处得体的大家闺秀。

这两人可一个比一个生得美……配宋筠……哼!

心底无声的一个“哼”,令方知雨倏地将手抽走。

宋筠正美滋滋的摩挲着那小巧的指尖,突然失了,惊得陡然转眸。

他的小家伙看起来……生气了?

没来得考虑到底是因何生气,也不好当着钱刀和慧安的面哄人。

便听钱刀道:“另外一批人……也查出些端倪。从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我们搜出了一种药。”

这一回他压低了声音,“与程家三房宅院附近的乞丐,以及许得益所中的那种一样。”

之所以压低声音,是因为这些人都牵扯到世子妃声誉,不好传扬出去。

这药,当时就查出了成分,能令男人失去理智,做出疯狂之举。

但来源,却始终追查不出。

宋筠听完,问道:“可有查出身份?”

“我这头没有。”钱刀转而看向慧安。

慧安接过了钱刀的话头,“我的人倒是提前察觉到了这批人的异动。”

宋筠眸色一亮,急切追问:“是么?”

语气里毫不掩饰激动之情,毕竟除掉他们就能除掉伤害方知雨的一大隐患!

慧安道:“这群人,就来自湖县,淮王府的闲置庄子别涧生!”

本还在生小气的方知雨忽的心惊肉跳:“那不是闲置的么?里头可是一片荒芜!”

慧安道:“我们也曾以为。因为从别涧生的两道门入内,触目皆是荒芜。”

“但李家三口被押送到湖县县衙之后,他们的宅子被盗过两回,第二回还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这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如此说来,如果不是那把大火,别涧生和李家的事就不会有后续了。

方知雨极有兴致的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的人就在李家最常去的地方搜寻。巧合地循着炊烟,发现别涧生深处的一个山坳里有十余木屋,四十余人,以及一个校场。”

“校场?”

“练武之所?”

方知雨和宋筠同时发出惊叹。

而慧安只答一个“是”,便回应了两人。

此后,他又道:“这些人打扮普通,像寻常百姓,但家中却藏有刀枪剑戟,甚至毒药。”

他顿了顿,“请世子妃谅解,我的人擅长打探消息和传谣,在跟踪之途大有欠缺。”

“所以当他们离开别涧生,我的人就没能跟上,只能大致确定,他们朝着东北方向而行……如今看来,就是上善了。”

方知雨点点头,对“刺事人”的能耐还是信服的。

慧安继续道:“虽然那些人跳出来的时候蒙了脸,但他们在别涧生山坳里却是以真面目示人,我的人一瞧见,就认了出来。”

钱刀在这时接着道:“事后,我们彻查了街道,发现他们在昨夜便悄然潜入上善,专门挑选县衙附近的宅院栖身暗藏,等的就是机会。”

“普通百姓宅院里?”方知雨心下大骇:“可有伤人?”

“有伤,但无性命之忧。”钱刀道:“属下已经安排人照料,请世子妃放心。”

宋筠点点头,“替世子妃送些银两去。”

钱刀:“是。”

慧安却再次受到打击:用您的银两,给世子妃营建名声?好!好得很!

转而,宋筠又问:“查出别涧生的问题了么?”

慧安递上一封信,“这是他们离开后,我的人在别涧生搜到的密信,请世子过目。”

宋筠接过,取出信纸,瞬间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方知雨凑过头去瞧,只瞧见了密信之中提到务必在氿州将她除掉……此外,再无任何值得生气的点。

“哼!”一声,宋筠将信封收入怀中,“我会亲自报于淮王,此事你们就当不知道。”

慧安和钱刀齐齐躬身称“是”。

方知雨没明白宋筠到底瞧出了什么,想问上一问,又觉得自己还在生气,不能先低头,便强忍了好奇。

后头钱刀和慧安又报了几件事,却都不是方知雨想听的了,于是自顾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累,站也不想站,坐也懒得坐,甚至就想躺下一动不动。

钱刀和慧安终于报完事,逃似得遁了。

宋筠却仍然站在门前,仰天长叹,心事重重。

接连几个哈欠过后,方知雨瞧着宋筠负手而立的背影,偷偷笑了:许是夫君在侧,她宽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