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耀,或者说郑家所有人,都被方才陈零的斗法过程震惊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普通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匪夷所思的场面...
“郑员外,让府里的人先散了吧,又不是在唱大戏,没啥好看的。”陈零有些疲惫地道。
郑明耀马上将府里的人都赶走,并且警告他们谁也不许把今晚的事讲出去。
等府里的人散去,郑明耀这才恭敬道:“小先生,接下来...怎么办啊?云儿她...”
陈零道:“放心,暂时没有大碍,以两场斗法来看,对方的实力与我相当,或者说稍弱我一些,但还是要尽快将她找出来才行,不然后患无穷!”
郑明耀点点头,神情凝重,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今天昌平县几乎被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这就让他有些烦躁了,对方难道是鬼不成!
就在陈零与郑明耀一筹莫展之际,护院突然跑进来道:“老爷,周松盘来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郑明耀心里一动,周松盘不会无缘无故来郑府,莫不是有了消息?!于是忙道:“快请!”
不等护院转身,周算盘已经大步流星进来了,直接开口道:“郑员外,小先生,有眉目了!”
两人同时面露喜色,得知那人有可能躲在巷子,郑明耀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躲在那座凶宅里面!”
“凶宅?”陈零疑惑地道。
“没错!”郑明耀简单将那座宅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陈零听后点头道:“那就很有可能了,凶宅这种地方,普通人避之不及,肯定不敢去,但是对于魇镇师来说,却不足为惧,反倒是可以安心施展魇镇术,不怕被人发现或者打搅。”
“事不宜迟,方才斗法,对方定然受了不小的反噬,此时过去,正好可以趁他病,要他命!”陈零立刻道。
“但是...”郑明耀此时却有些迟疑。
“那座凶宅可不是人云亦云,凭空捏造的,是真的有鬼,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好些人了,算是昌平县的一处禁地,一个魇镇师就不好对付了,再加上那些鬼东西,恐怕...”
郑明耀的顾虑不无道理,但周算盘却是哈哈一笑道:“郑员外,这你就无需担心了,小先生不光能对付那什么魇镇师,捉鬼杀鬼的手段更猛!正好将那凶宅里的鬼东西一并给解决了!否则等那家伙缓过气儿来,或者直接跑了,再去哪儿找他!”
郑明耀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看向陈零,等他决定。
陈零考虑了一会儿,沉声道:“周爷说的有道理,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魇镇师,至于凶宅里面的鬼...那魇镇师不怕,我们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待会儿多带上一些人手,然后弄些黑狗血,雄鸡血,每个人都配备着,凶宅中的鬼祟就算现身了,也无需多虑。”
郑明耀此时对陈零的话完全深信不疑,于是立刻安排下去。
郑府的能量极大,这会儿就更能体现出来了,不过是半个时辰,黑狗血,雄鸡血就已经准备好了。
周、郑两家的家丁,护院,打手,林林总总约摸百十号人,腰上挂着两个水袋,里面装着血,手里还拿着武器,高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向着阳平巷子而去。
这么多人,光是那浓郁的阳气,就足以让阳平巷子里头的鬼怕上三分!
更何况还有陈零在。
不多时,众人已经来到了阳平巷子,巷子不过百十来米深,前前后后都被两家的人手围住。
陈零站在巷口,打开法眼向里面望去,果然看到一片氤氲鬼气盘踞不散,但三清铃的响声并不急促。
深吸一口气,陈零道:“我进去找那个魇镇师,郑员外,周爷,吩咐你们的人,无论如何守好巷头巷尾,对方是人,想跑的话,肯定得选这两个地方。”
郑员外眼里杀气腾腾道:“小先生放心!他不出来则已,如果敢出来,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小先生,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进去?”周算盘却不在乎魇镇师,而是在担心陈零的安全。
陈零冲周算盘笑了下道:“不需要,魇镇师的术法手段诡异难测,去的人越多越不好。”
周算盘明白,陈零的意思是,他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是个拖累,于是点头道:“那小先生一切小心,如有需要,只需大吼一声,我马上带人冲进去帮你!”
“好的!”陈零答应一声,直接进入了昌平县这处禁地之中。
巷子里一片漆黑,冷风倒灌,宛若鬼哭狼嚎,风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听不真切,断断续续的靡靡鬼叫。
有妇人的哭泣声,孩子的笑闹声,男人的怒骂声,不一而足,似乎是在悄然影响陈零的心神魂魄一般。
为自己贴了一道辟邪符,这些声音顿时被隔绝,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陈零顺利来到这座凶宅前。
一棵巨大的槐树矗立在凶宅前方,枝干浓密,便是冬日没有叶子遮蔽,光线似乎也暗淡了不少。
恍惚间,树上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陈零也是感到一阵悚然,几十具尸体,像果子一样吊在树上随风轻摆,惨淡的月光下,这些尸体个个面色黑青,长舌吐出,几乎要垂掉在胸口上,双眼凸起,布满了血丝,充斥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直勾勾的盯着陈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这场景着实有些骇人,一股浓浓的怨气与阴气如同大雾一般蔓延而开,三清铃的响声徒然变得急促起来。
陈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而后抽出四柱香点燃,插在地上,又在树下点了几根白蜡,沉声道:“吃了香烛就别捣乱,我今天来此目的不是你们!希望诸位给个面子。”
然而刚刚点燃的香,此时只剩下一个微弱的红点,烛火更是不停晃动,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样子。
巨大的树身忽然开始猛烈摇晃起来,树干摩擦,声音刺耳,那些挂在树上的东西,笑容更加深邃诡异,眼里凶光大胜,似乎要从树上下来,阴气接触到陈零身体,与辟邪符的灵力发生摩擦,出现一阵阵白烟,嗤嗤响。
陈零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桃木剑横在胸前,两道灵符夹在指间,厉声呵斥道:“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你们非要找死,道爷不介意先将你们解决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来用黑狗血雄鸡血将这棵槐树洗个澡!”
吊死鬼的魂魄会被拘禁在吊死之物上,若是没有外力影响,只有找到一个替死鬼才可离开,否则将会一直被禁锢在原地,并且每天都要重复之前上吊的过程,可谓痛不欲生,久而久之,上吊之物吸收了它们的怨气与鬼气,就会诞生灵智,变成阴煞邪灵,与它们的魂魄相融。
此时若以黑狗血,雄鸡血泼这棵树,这些鬼东西也会受到影响,就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浇魂,那滋味儿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巷子前后那浓郁的阳气,知道陈零所言非虚,巷子里的风戛然而止,树身也瞬间停止了摆动,树上吊着的那些鬼东西也消失不见。
低头看去,四柱香与几根白烛快速燃烧殆尽,一缕缕青烟渗入了槐树枝干,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零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这些吊死鬼没有被震慑住,也是个大麻烦,而且一旦斗起来,凶宅里的魇镇师恐怕会趁乱逃走。
但此时它们吃了陈零的香烛,就说明它们妥协了,三清铃也重新归于平寂。
绕过槐树,陈零快速来到凶宅前,即便是那些吊死鬼知难而退,但这座凶宅依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冷感觉。
斑驳的墙面,脱落的红漆,腐朽的门窗,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让陈零觉得很不舒服。
压低脚步,屏住呼吸,陈零小心翼翼靠近院墙,抓住墙头,双臂用力,翻身跃入院中,落地很轻,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侧耳听了一阵,几间房内都很安静,说明魇镇师并没有察觉。
现在就是确定对方在那个房间里面了,这很简单,毕竟是凶宅,阴气很重,魇镇师又是活人,而且能够镇住这凶宅里的吊死鬼,说明她肯定有某种手段隔绝阴气,在院里环顾一周,陈零就已经确定,对方在西厢房。
因为西厢房的阴气明显要淡的多,甚至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了一个结界,将阴气隔绝在门外。
猫腰靠近西厢房,接着从门缝里望去,果真看到一个人影,在背对着门口坐在地上,身体耸动着,同时传出啃食声,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异常刺耳。
陈零指缝出现几枚五帝钱,这几枚五帝钱的边缘都被事先打磨过,非常锋利,因此不但可以用来对付邪祟,对付人也是一大利器,如果偷袭得逞,以独特的手法配合罡炁打出,定能对其造成不小的伤害!
就在陈零开始运炁,准备动手之时,一阵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刺耳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遭了!”
陈零心跳都骤然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去,自己的脚不知何时碰到了一串绑在门前的铃铛上面,他先前并没有注意到,不用说,这串铃铛就是魇镇师防患未然的准备!
房间里的咀嚼声瞬间消失,一声尖锐的厉喝声自门里传了出来。
“谁?!”
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几道破风声骤然响起,力道极重,穿透破门,带着木屑射向门外的陈零。
咻咻咻!
陈零反应也不慢,立刻一个猛下腰,几根散发着尸臭与寒光的尖锐物体几乎是擦着他的胸口而过,叮叮几声,半截都射进了院子里的一个石桌里面。
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间里面传来,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房门被撞的粉碎,一道人影快速掠出,手臂甩动,破风声再度响起。
陈零脚尖点地,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扭转身形,躲过两根,挥舞桃木剑砍飞一根,落地时双指瞬间抬起,夹住最后一根,距离自己的眉心,不过半寸!
借着月光与触感,陈零发现这东西居然是棺材钉!
棺材钉上还带着腥臭的血腥味与‘墓气’。
两人距离不过五米左右,一阵阴风袭来,吹的陈零衣衫摆动,对方面前的乱发也被吹起,露出了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像是架在火上烧过,又被热油淋了一样,面目全非,一道道猩红的血肉如同蜈蚣一样扭曲地趴在脸上。
没有眼皮,唯有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凸出眼眶,嘴唇也被烧没了,露出两排漆黑的牙齿,以及猩红的牙床。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女人。
就是这幅尊容,说能吓死鬼陈零都信!
“身手不错...哪里来的野小子,不想活了,敢来打搅姑奶奶我!”
嘶哑干涩的声音传来,陈零稳住心神冷笑一声道:“都说贵人多忘事儿,你这么丑,记性怎么也这般差了?刚才我们还斗过一场呢,要不接着来,我替你回忆回忆?”
“是你?!”魇镇师眼球上的血丝徒然变的密集,腐烂的脸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好啊!老娘还没有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个小杂种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今天非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陈零反唇相讥道:“得了,要不要我给你找面镜子来,让你看看自己的尊容?后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不清楚,但现在我是真后悔看了你这张脸,特么不知道要多少天吃不下饭,不停做噩梦了!”
“别人捉鬼降妖靠的的术法神通,而你,估计往邪祟面前一站,就能吓的它们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了!”
“啊啊啊!”
魇镇师再怎如何也是个女人,虽说上了年纪,但也还有着女人的天性,那就是爱美!
陈零当面如此揭她的伤疤,直接让她变得歇斯底里,完全癫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