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粥回英眷，艰危旧战场。惊波摇大漠，野渡失归航。
滹沱河昔日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曾被河北王朗疯狂追击。
就是凭借着滹沱河的冰险，得以脱身。
至今过去数百年，战争留给这里的沧桑不减反增。
冬日的滹沱河比之于往日满目疮痍。
真定府的纥石烈宇，如今的燕京枢密院右都监，接到弟弟大宇的求救信后，坐不住了。
当即点起5000兵马，亲自带队前去正定救援弟弟。
剩余的3000人马，则由副将萧不能率领，坐镇真定府。
纥石烈宇率5000兵马南下，与此同时，岳飞麾下另一名号称“铁面大王”的急先锋董先领了2000人马，趟过滹沱河，直赴真定府。
宋金两军诡异地以相反的足迹行军。
一场冬日的大雪将一切的足迹淹没。
等待了大半日，牛皋终于是收到了金军南下，准备渡河的消息。
而他们，已经在上游将冰凌挖下，并推高，造了一处比下游高数米的临时水坝。
“都监大人，前面便是滹沱河，过了此处，再行数里便是正定。”
“撒出去的兄弟都确认过，前方没有问题了？”烈宇匆忙中仍然不放松。
他左眼皮跳动得很厉害。
总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都监大人，请放心，撒出去的兄弟都曾是军中侦查一把好手。
前方探查过，并没发现宋军踪影。宋军大军都在数里外的正定了。”
“确认了？”
“千真万确！”
回禀的银牌郎君（金军对斥候的称呼），肯定道。
他心里不免有些腹俳，
大冷天的。
宋人也是脑子进水了，还敢出兵围困真定。
河北这地界，他们金人出战，是龙，是毒蛇都得盘着。
胆敢反抗的，坟头草已经数米高了。
况且，银牌郎君们，冒着雪霜，已经滹沱河前后左右都扫了一遍。
确认没有宋人在这里后，纥石烈宇才放下胆来，下令全军渡河。
他指着这滹沱河舒爽地说道，“南朝可谓无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岂得渡哉？”
“都监大人，宋人之弱弱在文官制武，被他们戏称丘八的武人，纵然有这谋略又如何？
都框框给那些腐儒文臣们压制了，哪里还敢如此！”右都监麾下亲卫聂儿孛堇分析道。
纥石烈宇大喜，正是如此。
他们督师河北伪齐，这一路南下所遇到的宋军不是一触即溃，便是扯白旗投降。
河北路在他们眼中只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右都监大人一声令下，金兵全体出动，从滹沱河冰面厚重地方加紧过河。
派出的银牌郎君回了一批又一批，确认正定城池还安全后，纥石烈宇才舒心赶着全军要渡河。
远处，牛皋等人已经通过单筒望远镜，观察到金军大部正在渡河。
按照金军渡河习惯，将领是要严格控制渡河节奏。
也就是不会一次性让大量人员和装备同时渡河，而是分批进行。
先让少量先锋部队过河，在对岸建立起一个初步的防御据点后，后续部队再陆续渡河。
这样即便遭到偷袭，也不至于全军陷入混乱、被动挨打的局面。
只是纥石烈宇救弟心切，围困正定的宋军来报说有3万人马。
才急切了起来。
滹沱河一时之间人马沸腾。
任谁也没有注意到。
冰面渐渐有了细微裂缝，似大地微张的嘴唇。
牛皋一声令下，堵塞的临时河坝被士卒从两头狠狠扯开决口。
解冻的河水汹涌而下，凌汛如脱缰之野马奔腾而来。
刹那间，冰面破碎之声响彻四野，仿若天崩地裂。
巨大的冰块相互撞击、挤压，有的如小山般隆起，有的则直直插入水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滹沱河，在冬日寒冷的掩护下，结成厚厚的冰刚好掩藏了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直到，为数不少的金人\/战马被汹涌澎湃的凌汛冰块推倒，纷纷坠落河谷。
纥石烈宇平缓的心彻底紧张了起来。
想想什么不对。‘原来是上游不对。
他心里不免腹诽，狗日的宋军，倔了河坝。
四周看去，5000骑兵大都深陷滔天的凌汛之中。
战马，人的惨叫，求救声不绝悦耳。
冰块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随后响起一片杀声！
咻咻咻。
漫天的火弩箭越过苍茫的冬日，重重招呼在河上乱成一团的金军身上。
“快，上岸！”纥石烈宇抽鞭催促。
奈何众将士已经深陷冰冷河水中。
奈何大部分人已经被凌汛吓破了胆子。
惊慌失措间，有不少坠落凶猛的冰水中。
牛皋立在上游150步，身后是特意抽出的所有弩兵。
组成一个营。
分为三个梯队，一字在滹沱河南岸摆开。
弓弩齐发，一下子将在冰面，凌汛中的金军射了个对穿。
飘红的鲜血将雪白的冰河染上厚厚一层红毯。
“聂儿孛堇，给我冲过去，将这帮宋狗全杀了！”
一阵惊慌之后，纥石烈宇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让麾下亲兵队长，率军加紧渡过大河，向河对面的宋军发起冲锋。
只要他们的骑兵越过这条河。
停留在南岸的宋军弩射手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更加可喜的是，这群宋军一如之前的宋军一样，结死阵打呆仗。
这送人头的活，金军虽受突袭，不过登岸的金军骑兵无不振奋。
聂儿孛堇接龙，率先冲上岸头。
随后数名金军紧跟身后。
他们不断迂回兜圈，随机在马上骑射回击宋军。
“牛师长，他们过来了。”汤怀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军骑兵在河里靠上岸，而牛皋却像没事人一样一动不动，不免有些担心。
“师长，金军离我军还有80步！”
侦骑不断回报。
牛皋从弩箭阵中走出 ，传达一声动的命令后，弩箭阵缓缓退下来。
又一群身披常服的汉子，抬着一萝箩震天雷上前。
“换阵，投弹组，上！”
“盾牌组上前掩护！”
这群常服汉子很快补位顶替空出的弩箭手。
椭圆盾牌的士卒立马上前立盾掩护。
无数的黑点越过雪空。
往冲锋的金军骑兵投掷过去。
嘣嘣！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将登岸的金军骑兵冲锋撕裂开来。
一爆倒一大片。
从天空俯瞰下，就像倒伏的稻苗，一叠一大片。
纥石烈宇面如死灰。
这些宋人，这样的军阵，和以往的宋人不同的是，手上的家伙是更硬了。
好比如弩箭，居然是他们女真一样的重弩箭。
渡河不成，纥石烈宇企图撤退回到北岸。
“抛石机，预备，放！”
跑远了也不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军又推出一部部简易的抛石机。
就地挖出的冰块越过天空，狠狠砸在金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