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你?好啊。”
“多谢皇上……啊!”
袁侍郎刚大松一口气,便被猛地一脚踹晕死过去。
“朕恨不得杀了你,还想饶你?关进天牢,朕会让他生不如死!”
暗卫抓起袁侍郎,带了下去。
楚狸对外吩咐:“带明华郡主过来。”
楚傲天转身走到榻前,轻抚着姜太傅冰冷又苍老的手掌,喃喃道:“老师,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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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内,一片悲戚。
收殓尸身,记录牺牲士兵的名字,清点伤亡人数,召集太医院、以及整个帝都城的大夫,为伤者医治。
白锦衣从神医谷赶来,运来四大车的药物,无偿捐献。
一时,忙成一片。
楚棣迟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吹着迎面的腥风,看着这千疮百孔的皇宫,这炙手可热的江山。
“到底是守住了。”萧夜行走来,手里拿着一卷纱布,用嘴咬着一角,缠着手臂上的伤。
楚棣迟侧眸:
“伤势如何?”
“小伤。”
“你退步了。”
萧夜行一笑:“人在江湖,哪有不受伤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若人人都像他,大楚恐怕都能一扫六国,统一大陆了。
那边,惊影走来:
“主子,受伤的士兵占满了半个皇宫,已经住不下了。”
“将西城那一块区域划作疗伤区,原居民百姓给予一定金额的补偿,此次大战,牺牲的将士皆安葬,其家眷皆发放抚恤金,若有未成年子女的,一律由国家抚养。”
楚棣迟提了几个条例,做好善后工作。
萧夜行提了一句:
“法子是不错,可若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国库似乎是亏空的,这银子该从哪里来?”
自古来,打仗最耗钱财。
楚棣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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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
只半刻钟,楚明华便被两个太监带了过来,来时,脸上仍是桀骜不耐的神色,毫无耐性: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宫?”
“堂堂郡主,却被无理由拘禁,”依她看,这大楚的气节也到头了。
嗤!
楚狸看向她:“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宫?”
楚明华眯眼:“你什么意思?”
“身为逍遥王的女儿,想必对他平日的行踪、接触的人物往来,以及密谋的事,应当了如指掌吧?”
楚明华警觉道:
“你想说什么?”
“他叛国了。”
“一派胡言!”楚明华厉喝,“多年来,父王一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岂容你凭口污蔑?”
这也是逍遥王的高明之处。
活了半辈子,没人能捉住他的小辫子。
“袁侍郎已经指认了他。”
“可有证据?证人?袁侍郎的话是否就一定可信?若我花重金雇一个人来污蔑你,谢挽月,你是否认罪伏诛?”
楚明华昂首,字句逼人。
楚狸知道,逍遥王与袁侍郎之间,不可能留下把柄,白白等她去捉拿。
她纵是撬开了袁侍郎的嘴,也没有铁证。
“明华郡主,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哦?那你是来送本郡主出宫的?”
楚狸看着她高傲的面孔,没有多言,看向一旁的两名暗卫,“把她关起来,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准离开皇宫半步。”
“是!”
“什么?!”
楚明华下一秒便被扣住,“你竟敢抓我!放开我!我可是郡主!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带下去!”
“谢挽月,你放肆!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谢挽月!”
楚明华被强行带走,愤怒的斥声却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楚狸拢起耳边的碎发。
要的便是激怒逍遥王。
好累。
她揉着疲惫的眉心,两日一夜未合眼,眼中溢满了血丝,楚傲天看着心疼:
“九妹,你快去睡会儿吧。”
楚狸睡不踏实,放心不下。
“我……”
“启禀皇上,姜太傅的家眷进宫来了!”
未及多言,来人通报,楚狸不得不强压着精神,退了好几步,站到边上,很快,八九个人疾步奔了进来:
“父亲!”
“公爹!”
儿子儿媳红了眼,噗通一声,便屈膝跪在了床榻前。
还有两个同辈叔伯婶子也抹着眼泪。
“爷爷!”
年轻的小姑娘跪地磕头,哭得不成样子。
楚狸心里不是滋味,看着窗外,迎着风,不知是太疲惫了,还是怎么,只觉得眼睛一涩一涩的,朦胧看不清。
想起从前。
年幼无猜时,天真无忧,日日气得姜太傅吹鼻子瞪眼。
等长大懂事了,树欲静却风不止。
最不懂事的年纪,拥有的最多。
懂事时,已经失去。
原来,成长的代价便是慢慢失去。
楚傲天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侧头到一旁,忍了忍哽咽,才开口:
“老师大义,一辈子殚精竭虑,忠义为国,朕已决定追封老师为定安侯,以侯爵的身份厚葬,后代子孙可袭爵五代。”
“多谢皇上隆恩!”
一家人磕头道谢。
跪在最后面的少女穿着简单,面容枯瘦,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榻上的姜太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的大喊大叫,无声的淌着泪。
楚傲天注意到了她。
很快,姜太傅的家眷离去,由专门的宫人收殓遗体,送回定安侯府。
出了殿门。
姜夫人兴奋的握住女儿的手:
“皇上封爵了!从今往后,你便是上京最拔尖的侯府贵女!沁雪,明日赶紧与中书令之子解除婚约,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官之子,哪配得上你?”
姜沁雪孤傲的扬起头:
“那是自然!凭我现在的身份,嫁入皇室也绰绰有余,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高攀我的?”
后方,一直安静跟着的瘦弱少女犹豫的开口:
“母亲,爷爷在世时,最看重名义与忠正,况且姐姐自幼与中书令公子指腹为婚,若是突然解除,恐怕会堕了爷爷的名声……”
姜夫人神色顿冷,指腹用力戳了一下她的头:
“你这个野种!说好听点,唤我一声母亲,说难听点,你一个青楼妓子所生的小娼妇,还敢指点起我定安侯府的家事?”
“姜晚不敢!”
哼!
小娼妇!
滚远些。
别在这里碍眼。
姜夫人冷冷剜了她一眼,牵起姜沁雪的手,转为一脸温笑:
“没想到你爷爷死都死了,还给咱们留下这么大的惊喜,沁雪,咱们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你爷爷的死,向皇上博取同情,若是能入后宫,咱们定安侯府几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