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睁眼，提步直下数级台阶，踹开身边的敌兵。
“敌方来了多少人！”
李统领杀红了眼，“信兵估摸宫内足有一万余人，敌军还包围在帝都城中，源源不断涌入，数量庞大，难以预估！”
今夜，他们难有胜算。
双方兵力悬殊，数量形成碾压，纵是打车轮战，也能将他们生生耗死。
楚狸看向天边，分不清那片沉甸甸的，到底是夜色，还是敌军。
她提剑，成为无数道身影的其中之一。
厮杀。
杀！
为了家，为了这寸自幼生长的净土。
大战之下，江山沉沦，每一道身影都渺小的像蚂蚁。
有人倒下，有人痛呼，有人逃亡……
楚狸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觉得长剑挥到疲惫，杀到麻木，却仍有那么多敌军源源不断的接上，好像陷入一个无尽的循环。
这一刻，家国大义在脑中却越发清明。
败了，她会成为亡国皇子，八皇兄、母妃、皇叔、秦牧羽，所有人都会成为阶下囚。
她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哥，我不能输。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有你的家国大义，我有我的至亲信念。
我不能输！
“啊！”
“杀啊！”
“噗嗤！”
两军红眼交战，楚狸提着染血的剑杀出一条血路，站在台阶高处，看着这片实力悬殊、胜负已明的战场，扬声大喝道：
“将士们！守住！援兵正在赶来的路上，多拖延半刻，我们的胜算便多一分！”
将士们实在太疲惫了。
好累。
满目的血腥与浑浊，已经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想想我们的国，你们的家，一旦失败，江山更迭，家不是家，国不是国，儿郎们！我们将战至最后一刻！援兵马上到！”
可是，胜利的希望太渺茫了……
他们已经杀的精疲力尽。
好累啊。
拿剑的手已经麻木，像一具厮杀的机器，只剩下轮轴转。
援兵会来吗？
李统领见士气不振，大喝道：“谢小姐身为女子，身先士卒，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会不如一个女人？”
众人闻言，眼中逐出恢复了几分血性：
“是啊，谢小姐一个女人都不逃不避，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杀！”
“只有胜了，才能保护好我们的家人至亲！”
“冲啊！”
一波士气涌荡复起，推向一波小高潮，他们红眼冲了上去，继续纠打。
楚狸舔着干涩的唇瓣，挽了两圈剑花，踹开身边的尸身，与敌军继续打。
一个倒下，便有两个替上。
数量实在太多。
楚狸几乎耗尽体力，仍是被数把长剑包围，双手难敌四拳，顾着身前，顾不着后背，一个不慎，便有一把剑刺来！
直捅后背心！
叮——
猛地一记破空之声乍起，楚狸立即回头，只见一支破夜的长箭打偏了那把剑，给了她应对的空隙。
一剑刺穿此人，解除危机。
喘口气的功夫，寻着长箭射出的位置寻去。
茫茫夜色下，目光跃过无数道厮杀的身影，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马背上，沉寂在夜色中，扔下手里的弓，指尖矜冷的轻拢肩头的披风，声线平淡：
“别伤她分毫。”
“其余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五皇兄！
四目相对，遥遥数米。
他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
她站在血泊中，孤身一人。
小九，这一次，你该是我的了。
“谢小姐当心！”李统领忽然扑过来，刺死两名偷袭的敌军，楚狸头也不回，拔腿往前冲：
“李统领，掩护我！”
“您要做什么！”
“擒贼先擒王！”
她要赌一把。
只要抓住楚夜离，就能结束这一切。
“谢小姐，这太危险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狸扬剑，挥开左右的障碍，一步一步的朝着楚夜离靠近。
李统领见状，唯有掩护她，击败周围的敌军，为她护航。
杀出一条血路来。
终于，二人之间仅有五米之遥，近的触手可及，可二人的关系却早已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遥不可及。
回不去了。
此次相见，兵戈相向。
上次，亦是如此。
兄妹情谊，曾经的关系，在如今的立场之下，再也回不去了。
“小九。”
楚夜离眸子温润的望着她，眼底深藏缱绻，“好久不见。”
可他连梦中都在挂念她。
楚狸缓缓扬起染血的剑刃，指向他。
他捏着缰绳的手掌微顿，紧了下呼吸，“你的剑刃竟然指向我……”
“你我之间，早已如此。”
“五哥，我理解你，你也该理解我。”
楚夜离沉眸凝视她：“我从未想过针对你，也不愿伤你分毫，小九，我们能跟从前一样，你的家人，朋友，至亲，我一个都不会伤害。”
他说到做到。
他只要复国，不要其他。
楚狸薄笑一声，浑浊的双眼扫视这疮痍的战场：
“这是我的家，我自幼生长的地方……罢了。”
亡国之痛，他深有体会，又岂会不知面对家国即将覆灭时，她的痛心与无助。
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一样的人了。
既然注定二人之间必有一死，那就拼一把！
楚狸腕子一扬，便是眸光一狠，疾步上前刺去。
楚夜离跃身下马，侧身避开：
“你以前从未这样对我。”
“你也说了是以前。”
楚狸扬剑追去，手下并无半分留情，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他，才能减少最大的伤亡。
大义当前，她不该儿女情长。
楚夜离闪身回避，右掌负在身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小九，我很想你。”
“够了！”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重伤昏迷的这段日子，我总是梦起我们的从前，年幼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楚夜离一直避着她手中的剑，
“我想回到清风居，回到你眼中只有我的时候。”
楚狸冷冷挥剑：
“什么清风居，我全都不记得了！”
楚夜离沉下的眼中尽是执拗，“你不记得了，可当年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许下的承诺，我一个字都不曾忘！”
她说过，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说过，她不会离开。
他来找她兑现诺言了！
看着眼前锋利的剑刃，楚夜离忽然驻足，软剑就此刺进肩胛。
噗嗤！
利刃入体，血液溅出。
他徒手抓住软剑，“这一剑，便当是我还给你的！”
掌心一凛，拔出软剑，血液殷红的大掌朝她抓去。
回避数招，他终于动手了！
楚狸高度警惕的应对，盯紧他的身形与招式，扬剑拆招的空隙，再寻找进攻的时机。
二人交手。
男人攻势猛烈，步步紧逼，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闯入楚狸的领地。
楚狸嗅到危险的气息，被逼退了数步。
“你不是我的对手。”
“小九，别再挣扎了，天下与你，我都要！”
男人冷声落下，疾步逼近，指尖裹着雄厚的内力，弹开剑锋，抓向她的肩膀。
她旋身一避。
男人凌厉的指尖就此勾落了她的发簪，三千青丝散落而下，似一匹顺滑的锦布，穿过他指尖的缝隙，触感极致满足。
楚狸后撤三五步，手持利剑，及腰的青丝翻飞着。
在月光下，在战场上，一双清冷的眼眸更为锋利，寸步不让。
他不禁眯起墨眸，像一只十分餍足的猫儿，眼底的占有欲更加深刻。
“这天下是你的天下，我只会与我的国，我的家人在一起！”
楚狸冷声起，撕下裙摆一条，凌乱的束长发。
腕子一翻，再度冲了上去。
与其交手！
他武功不弱，楚狸缺少实战经验，空有一身的热血与莽劲，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落了下风。
他步步相逼：
“待结束一切，我就是你的国，你的家人！”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偏要！”
楚夜离沉喝一声，猛烈几招将人逼至角落，捏住她的手腕，夺过软剑。
正当此时，一道喝声插入：
“别欺负我九妹！”
“八皇兄！”
楚傲天挥剑冲过来，却被楚夜离一脚踹翻。
“别动我八皇兄！”
楚夜离捏住楚狸的双手，冷冽的目光看向废物一般的楚傲天，“皇上，剑可不是这么拿的。”
楚傲天急怒爬起身来，双手握着剑柄，愤怒的劈过来：
“你这个奸佞，我要杀了你！”
楚夜离侧身避开。
楚傲天挥了七八下，他没习过武，也没杀过人，提着沉甸甸的剑，抡了好几个圈，也没能碰到楚夜离的衣摆。
楚夜离就像遛狗似的，玩了他几圈。
周围，不少敌首哈哈大笑。
楚傲天怒红了眼，嘶吼着冲上去，却再次被踹到地上。
“哈哈哈！”
“这就是大楚的皇帝？”
“真是一个废物！”
“楚国是无人可用了吗？竟然让一个废物当皇帝哈哈哈！”
楚狸挣开手，疾步扑上去，“八皇兄，你没事吧？”
楚傲天深感屈辱，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护不住自己的国家，也护不住九妹。
从小到大，他就爱贪玩。
他就是个支棱不起来的废物。
“九妹，我是不是好没用……我们……是不是等不到援兵了……”
楚狸握紧他的手：
“八皇兄，我们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我们一定可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八皇兄！”
“听我说，你现在立马去躲起来，一切结束之前，千万不要出来，保护好玉玺！”
只要拿不到大楚的国玺，楚夜离这位置就坐的名不正、言不顺。
只要他这个楚帝还在，楚夜离便休想安心。
“九妹，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
“听我的！”
楚狸捏紧他，“大局当前，顾不得那么多了，八皇兄，你一定要平安！”
楚夜离下令：
“抓住他！”
擒贼先擒王。
抓到楚帝，今夜之战也等于画上了句号。
楚狸只手护住楚傲天，只手扬剑指着这群狼子野心的敌兵，冷声道：
“八皇兄，走！”
“九妹……”
“快走！”
她推了他一掌，挥着剑迎向不计其数的敌兵，杀红了眼，拖住他们的步伐，给楚傲天争取逃离的时间。
楚傲天双眼噙泪，看着这一幕，深深捏紧手掌，终是不得不掉头就跑。
可，整个皇宫都乱了。
到处都是敌兵。
能跑到哪里去？
又能藏到何处？
“皇上！”
逆光的宫墙下，姜太傅冒着血雨腥风奔了出来，抓住楚傲天的手，“快跟老臣来！”
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跑。
姜太傅带着楚傲天，钻进御花园，绕着假山后面跑，却在拐角处，不慎碰上五六个敌兵。
“楚帝在这里！”
“抓住他！”
姜太傅神色大紧，急忙挡到楚傲天身前。
楚傲天立马搬起石头，狠狠砸去。
“皇上，您快躲起来！”
“老师，我们一起跑！”
“别管老臣！”
几个敌兵提着剑，就要冲上来时，一道身影更快一步的奔过来，持剑刺死这几人。
“皇上，您没事吧？”
“是袁大人！”
袁侍郎抽出剑，担忧的跨步上前，“皇上，您可有受伤？”
楚傲天摇头。
“跟我来，我们躲到后殿去！”
袁侍郎略懂拳脚功夫，一路护送着楚傲天，穿过刀林剑雨，躲进一座偏僻无人的后殿。
楚傲天搀着姜太傅，先行进殿。
袁侍郎看着二人的背影，忽然眯起眼来，眼中厉色闪过，倏地持剑捅向楚傲天。
“皇上当心！”
姜太傅眼角余光看见，立忙俯身扑了上去。
噗嗤！
楚傲天回头，只见长剑从后背穿透至姜太傅的前胸，殷红的血滴答滴答落，他一张苍老的脸却比纸还要白。
“老师！！”
袁侍郎拔出剑，再度刺来：“楚傲天，你这个废物，还不快把皇位让出来！”
楚傲天抓住两扇门，用力合上，正好夹住袁侍郎的脑壳，给他夹得脑瓜子嗡嗡。
一脚将人踹出去。
关门，落锁。
急忙扑到一旁，按住姜太傅的胸口，慌张的语无伦次：“老师，你不会有事的……叫御医，我去叫御医……”
“皇……上……”
姜太傅虚弱的靠坐在地上，嘶哑的声音几近无声。
别去。
没用了。
他撑不住了。
“不要管我……快跑……你一定要……好好的……”
“老师！”
楚傲天慌乱的按住他的伤，可鲜血就像决堤的坝，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从他指间的缝隙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不，你不要死，你不要扔下我！”
眼中飞速蓄满泪，大颗大颗的掉：
“以前是我不听话，总让你操心，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不乱跑，我好好学习，老师，我求您陪着我！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学生！”
“咳咳……”
姜太傅艰涩的喘息，每一口都咳出血来，满是皱褶的手十分苍老，带着减退的体温，最后一次轻抚楚傲天的脸：
“皇上……不要哭……每个人都会死，臣先走一步……你一定……要、要坚强……咳咳！”
大口的血咳了出来。
楚傲天手足无措的抱紧他，“老师，我还没有让你省心过，你别走……别走！”
“臣已经老了……不能教导你一辈子。”
姜太傅喘息着：
“你……是臣教过最乖的学生……以后，一定要勇敢坚强，不忘初心……皇上，你一定要当个好皇帝……一定……要……”
话音渐小。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手重重垂落在地上，闭上了眼。
“老师！”
楚傲天抱紧他，泪流满面，“老师！！”
悲戚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后殿内。
不！
不要扔下他！
早知今日，以前他就该乖一些，想起那些总把姜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日子，他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块，疼到窒息。
‘皇上，八皇子今日又逃课了！’
‘皇上，八皇子的功课又没做完！’
‘朽木不可雕也！’
‘八皇子今日来学苑了吗？什么！八皇子又跟九皇子跑了？气煞老夫！“
“老师！老师……您再起来骂骂我，再打打我的手心，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了，我会认真看书……老师！”
楚傲天涕泪横流，
“是我无用！啊！是我无用啊！”
从小到大，他就只会吃喝玩乐，享受着皇子的身份与待遇，却不愿承担身上的责任。
上对不起父皇，下对不起子民。
他这些年来，到底都在干什么！
“皇上，你要躲在里面到何时！”
砰砰！
砸门声。
袁侍郎声音阴冷：“你躲啊，待我将门砸开，便是你的死期！”
嘭！
他用力的踢门，踹门：
“南蛮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败局已定，大楚即将覆灭，纵是神仙在世，也无法力挽狂澜，你要是乖乖出来，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哈！
楚傲天嗪着朦胧的泪眼，看向即将被踢破开裂的门栓，此刻的无助与悲悯，就像一个失去所有倚靠的孩子。
姜太傅死了。
再也没有长辈能引导他了。
“我不会死……老师，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我不能死！”
楚傲天扶着姜太傅，把他轻轻靠着墙下摆放好，捂紧怀中的玉玺，拔腿奔到窗下。
打开栓子。
推开窗。
刚爬上去，门被猛力踹开。
袁侍郎提剑冲了进来，只见楚傲天跳窗而出，“往哪跑！”
他疾步追去：
“跑啊！今夜，无论你跑到何处，都只有死路一条！”
楚傲天脱掉身上显眼的龙袍，扔到地上，捡起一把剑，穿过满地的尸体，淌着血，跑进大成殿。
殿内，一百多名家眷紧紧的缩在角落里，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今夜，她们会死在这里吗？
“皇上？皇上来了！
“皇上，外面战况如何？”
“已经扣下敌军了吗？”
楚傲天看着她们，“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皇上吗？”
“我是皇帝，但我是万能的吗？”他冷冷道，“朝中大臣与外地勾结，大开城门，放入敌军，才会造成今夜的大战。”
“通敌叛国者不止一人，你们身为他们的家眷，今夜纵是死在这里，也死有余辜！”
众家眷话音一哽，个个都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朝中有官员与外地勾结，她们身为亲眷，有不少人知道内幕……
本来她们希望楚国覆灭，可是眼下，她们被扣押在宫里，连生死都不能保证，不得不紧紧依附着大楚。
这些人里，有一半忠于楚国，另一半狼子野心。
嘭！
外面，一声踹门巨响。
袁侍郎提剑冲了进来：
“哟，都在这里。”
楚傲天转过身，眼中怒恨交织，“袁广，你杀死了姜太傅，我要你偿命！”
袁侍郎讥讽大笑：
“就凭你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废物？”
哈哈哈！
“我知道你与姜太傅师生情深，皇上，别急，臣这就送您去见姜太傅！”
提起剑，带着浓浓的杀意，直接冲了上去。
楚傲天扬剑抵挡。
众家眷吓得尖叫：
“啊！”
“杀人了！”
嘭！
剑锋相撞，脆响声凌厉。
袁侍郎痛下杀手，不出五招就猛踹楚傲天，“你这废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楚傲天猩红双眼，丝毫不服输的与他打。
被踹，再冲上去。
被打，又冲上去。
被刺，浑然不知疼痛般冲上去，终于抓住机会，抱住他的大腿，狠咬一口。
“啊！”
哪个成年男人打架用嘴咬的？
袁侍郎痛得往后栽了好几步，楚傲天一剑刺中他的小腿。
“啊！”
卑鄙！
他一脚狠踹楚傲天胸口。
“咳咳！”
楚傲天在光滑的地板上擦出去好几米，身上的伤染红了衣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中的光丝毫不服输。
“竟敢咬我，你这窝囊废！”
袁侍郎怒极，挥起重重一剑，痛下杀手。
“受死吧！”
正在此时，一道鼓舞沉重、带着极强穿透力的号角声仿佛从天边传来：
呜——
声音高昂破空，带着熊熊的士气，鼓舞人心，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楚傲天神色一震，几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外看去。
夜色下，一片黑色的浪潮涌进宫来。
骏马践踏着血迹，穿过一片混乱的厮杀，飞驰迈上百级台阶，直逼大成殿。
“萧都督！”
“皇上，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