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一场一场打下来,到后面,为防止大家陷入到疲劳期,李常德取消了另外的训练时间。
每天只让大家做半个小时的小力量,或是跑跑耐力和冲刺。
偶尔还会带他们去足浴店按摩放松。
赛区的队伍越来越少,远洲队没能进到八强,止步全国赛第十一名。
对于这个结果,刘子轩还算满意,结束当天和李常德吃了一顿饭后,就打算带着队伍回南宁继续沉淀。
季南鸥例外,他这个混球一哭二闹三上吊,央求着教练非要留下来向南大学习。
看在他家长就在身边,安全有保障的份儿上,刘子轩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截止目前,赛区还有八支队伍。
而今天下午,本届ccb的两场半决赛,会在主馆进行。
帝都大学VS北川大学!
南宁大学VS西昭学院!
两场比赛获胜的队伍,将开启最终的决赛通道。
但若是输了,今年就和冠军奖台彻底无缘,在努力,也只能站在最低的那一阶台子上。
姜尧的房间,这个临时会议室挤满了人。
赛前动员会早就已经开完,李常德难得没有叮嘱他们太多,只说了句“保全自己,尽力拼搏”,就放任他们自己讨论。
于泽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说:“帝都他们已经开打了。”
众人沉默。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轮到他们站在篮球场上接受审判。
和西昭这个明明好几年没有对阵,却一直恨在心头的宿敌。
姜尧额头紧绷,双手撑在身后的电视柜上,面向大家,缓缓开口:
“平时你们只听我和墩子这些老队员说,或许没有太深切的感受。”
他的视线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向队员传达着内心深处毫不掩饰的痛苦。
“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从我大二开始,就一直期盼着能再次在这种关键比赛上和西昭打一场。”
“自从四年前那场比赛过去之后,老李完全改变了自己的训练方法,保护自己,不要受伤,是现今南宁大学高水平运动队最大的宗旨。”
“可你们没见过曾经辉煌的南大队。”姜尧的眼神中出现向往的神情,带着深深的缅怀。
“所以不知道行走在赛区从来不需要结交任何队伍,不知道唯我独尊的嚣张气焰是怎么从骨子里透出,不知道训练中因为歧义打架到出血,但下了球场依旧是好哥们的铁血情义。”
“南大明面上的血性已经被完全消磨殆尽,这是历史演变的必然决定,也是教练对大家的保护。”
“但打西昭这一场……”
他闭上眼睛,羽睫微微颤动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我拜托大家了,一定!一定!不要在他们面前丢了咱们的气势。”
整个房间陷入到一种特殊的情绪里,像是沉重的使命,也像是悲戚的责任。
每个人都感受到其中的愤然,每个人都义不容辞。
于泽压下心底那股酸涩,上前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默默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放心,今天的比赛,我不会给西昭留一点情面。”
沈益安也走上前来,他双眼通红,眼底升腾着怒火。
“队长,我自从决定考南大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当年他们怎么对我哥的,我都要在今天讨回来。”
平时很少说话的胡莱紧紧抓着手中,从刚刚开始就被蹂躏地不成型的娃娃挂件。
“尧哥,虽然我们没有亲身经历当年的事,但既然已经成为南大的一员,那么历史屈辱同样也映照在我们身上。”
“咱们是一体的,打西昭,咱们也要一起狠狠打!”
赵佳明朝大家伸出一只手,冷冷地说:“我看过当年的报道,西昭卑鄙龌龊,确实该打。”
“艹!早在千屿岛的时候就看他们不爽了,沈队我也见过,他请我喝过水,我替他揍西昭,没毛病。”
张扬看上去是真想动手揍西昭,他怒气冲冲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赵佳明手背上,力道之大,引得赵佳明想先反手给他一巴掌。
很快,大家都朝这边靠近,被篮球磨出薄薄茧子的手,互相交叠在一起,堆积出很大的能量。
“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今天西昭再敢下狠手,那就让他们感受一下高中大混战场小霸王的拳头有多硬。”
“今天纯纯肉搏局,看大爷给他们上点儿强度。”
“我我我,峡谷对抗路出来的也是兵,大哥们前期多拿点儿分,让我们也上去吃点儿血包。”
等全队人的手都搭在了一起,他们齐齐看向姜尧和于泽,目光灼灼。
“来吧尧哥,让我们一起杀下西昭,直击总决赛现场。”
于泽微微勾起嘴角,率先一步走上前,把手搭上去。
他转过身,预留出旁边的位置,同样迫切地看向姜尧。
来吧,让我们一起去打碎南大曾经的灰暗,打碎那些欺辱和不甘,迎接新一轮的光明。
在这届ccb赛场上,西昭,只会是南大重回巅峰的垫脚石。
姜尧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补上了最后的缺口。
他将右手放到最上面的位置,露出一抹欣然笑意。
“老李每场比赛都会向大家提要求,但这场比赛他没说。大家知道的,咱们队别的都好,就是主观能动性太差,必须有点儿目标才能驱动。”
“所以老李不提,我作为队长,却不能不督促大家。”
他抬起左手,伸出食指,郑重地说:“我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不允许出现任何伤情!”
“我要咱们全队十二个人,一个不少,平平安安上领奖台。”
他环视大家,压低声音,其中不乏威严。
“能做到吗?”
“能!”众人回答。
“好。”
姜尧大喊:“南大!”
“加油——”
“南大!”
“加油——”
“南大!!”
“加油加油加油——”
队员们相互鼓劲的同时,李常德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坐着沉思。
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这位老教练漫长的思绪。
来电显示是陆镇丰的电话。
“喂,老陆?”
一个人安静太久,他声音有些发哑。
电话那头的陆镇丰说:“老李,我已经到球场了,裁判那边我也打好了招呼,绝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格吹哨。”
李常德笑道:“劳烦你大老远过来亲自盯着这场比赛。”
“唉,别说了,当年你那个弟子也是个好苗子,今年我是绝对不允许恶意犯规再出现。”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常德压下心底的担忧。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不停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打算去叫大家出发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李常德微微皱眉,一边检查着战术板和统计表,一边掏出手机夹到耳边。
“喂?”
对面没有说话。
打错了?
李常德疑惑,把东西往背包里一塞,正要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话筒里却突然响起带笑的声音。
“教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