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馆长，你那还招人吗？”
书法工作人员。一个月一万。
小瓷觉得可以，想试试，一般这种工作不需要抛头露面，她可以继续用铅笔描边的办法，完成一幅书法作品。
“招啊，我那好多岗位都缺人。”
“书法岗位呢？”
“缺。”
傅馆长回答完，疑问道：“你问这个，是……”
小瓷从手机里翻出了孟沅浠的毕业证，递过去给傅馆长看。
“我想自荐。”
傅馆长低头扫去，随后抬头，表情惊讶道，“你是安大的？”
“嗯，我毕业于安北大学的书法专业。”
小瓷收了手机，准备再找些孟沅浠以前写过的作品。
“这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啊。”
傅馆长也知道。
正当小瓷以为这事能成的时候，傅馆长犹豫说，“小姑娘，我们什么工作单位，你清楚吗？”
傅馆长。
什么馆。
工人馆？文化馆？美术馆？
小瓷看着他，慢慢摇头。
傅馆长叹息。
“我们是殡仪馆。”
……
殡仪馆……
小瓷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个。
“殡仪馆？”
太震惊，她反问出声。
傅馆长点点头，“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一般不会选择我们单位，之前招的几个，没一个上班超过三天。火化工、司仪这些都还好，有老人会愿意，这书法工作人员是真的难找，半年了，连来咨询的人都没有……”
当然。如果这人有会写书法的本事，他不去当老师，开培训机构挣钱，去什么殡仪馆当工作人员，他真的脑子坏掉了。
所以工资才会开的这么高。
“刚刚胡阿姨不让你去见麻子婆婆，也是因为……”
“对。”
傅馆长解释说：“是榷东这的新风俗，哪家老人生病，快不行了，家属会联系我们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门探望。寓意，让老人再留久一点。
你胡阿姨不想我来，是因为，改革开放前，这的习俗，正好和新风俗相反，我们这些每日和死人打交道的，被视作不吉利，挨家挨户都不想见到我们。”
麻子婆婆出生在改革开放前，胡阿姨想让傅馆长按照以前的习俗来，完全没错。
小瓷心中明了。
“你之后是打算，留在榷东？”
傅馆长有些不想错过她这么一个专业对口、能力出众的年轻员工，开始打探她来殡仪馆工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可惜，小瓷已经不打算去了。
她怕鬼。
“不确定。”
连去留都不确定，这样的员工哪个单位敢要。
但傅馆长大概在员工的事情上面，被打击狠了，他竟然在帮她说话……
“也是。在榷东找不到好工作，也只能去别的地方了。”
“是。”
小瓷顺口应了。
傅馆长仿佛看见了希望。
“小浠是吧，小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给的员工待遇绝对好。”
一个月一万。
确实还可以。
“你要来的话，我给你一个月一万二。”
傅馆长加码了，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非常希望她可以到岗。
殡仪馆上班，而且是晚上。
小瓷心已死，不好明着拒绝，只能委婉找托词。
“傅馆长，你让我再考虑一下。我万一没想好，去了半天反悔，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是，这事得要好好考虑。”
傅馆长被说服了。
他掏出了手机，留下了联络方式。
小瓷加了他的微信。
这事告一段落。
中午吃好午饭，小瓷去了麻子婆婆的房间。
麻子婆婆在睡觉。
都说老人觉少，但麻子婆婆一天能睡十个小时。
这样也好。
梦里不会觉得身上痛。
小瓷帮她掖好被子，放轻脚步离开。
“孟小姐。”
胡阿姨刚想问女孩下午什么安排。
小瓷率先说道：“胡阿姨，我下午要出去玩。”
“去哪玩？”
“镇上啊。”
云梨镇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一条河，几座桥，不到一小时就能逛完。
“这里没意思，你上市里，我找人带你去。”胡阿姨提建议。
小瓷笑着摇头，“不了，等过两天。”
“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啦。麻子婆婆要是醒了，想我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
说走就走。
下一秒，小瓷套上斜挎包，嘴巴里吹着泡泡糖，出门了。
下午天气比上午好。
暖阳高照。
小瓷用手机导航了去殡仪馆的路。
五公里。有点远。
她习惯性拉到地图下面打车，等平台显示，该地区无法匹配车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这地方非常难打车，除非去公交站台。
可能两班公交都开走了，这车还没打到。
小瓷脸色有点冷，心里又给郁枫记了一笔。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需要在大冬天暴走五公里，去她最害怕的地方求职赚钱。
虽然都说生死有命。
但放在自己亲人身上……无论是谁，都会变得执着。
小瓷反悔了。
她看不得麻子婆婆这样离开。
……
五公里走完，后背发热。
小瓷把围巾解了。
来之前，她查了一点资料。
戊凌区有八个乡镇，其中只有云梨镇有殡仪馆，火葬场。
几乎戊凌所有去世的人都会拉来这里。
殡仪馆占了云梨最西边一块土地，离镇中心有一段距离，这附近也有人居住，不过，大部分人家都按政府给的优惠政策搬走 了，只留下几十户，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搬走。
这样更恐怖……
到晚上，一大片没人住的房子静悄悄，一些个有人住的房子亮着光……
小瓷不懂，既然政府出资拆迁，那有什么理由，让他们留下来，不肯走。
她懒得多想。
因为自顾不暇。
小瓷打通了傅馆长的电话，和他说明了情况。
不一会儿，傅馆长出来，亲自接她。
“你真准备来这上班？”
“嗯。”
小瓷低头翻着傅馆长给的劳动合同。
没什么问题，她签了名字。
“好，这是门禁卡，能刷食堂，我现在带你去工作的地方看看？”
傅馆长是真高兴，女孩的出现，解决了一件困扰他半年的烦心事。
他迫不及待往下走流程，没留一点缓冲时间。
小瓷应下了，脸上表情淡淡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