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筠婉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什么时,她还紧紧地握着那支筷子,由于握得太过用力,手心都被她捏得发白,关节处也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哦。”杜筠婉赶忙松手,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尴尬。
顾清野望着眼前的杜筠婉,心中的喜欢愈发浓烈了。她胆大包天时是那么可爱!面对那些无理纠缠的人毫不畏惧,可她露出这般羞涩尴尬的模样时,又显得更加真实而迷人。
“真的没事吗?”顾清野再次关切地问道,目光在杜筠婉的身上来回打量,生怕她有哪里受了伤却强撑着不说。
“小事而已。”杜筠婉又尴尬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娇憨。
她置身于这喧闹的场合中,一直都未曾捕捉到顾家兄妹的身影。此时,这宴席都已临近尾声,正巧顾清野出现了。杜筠婉索性开口问一问:“顾大人这是刚到吗?顾二小姐伤势如何?”
“无碍!扭伤而已,休养些时日就好了。”顾清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杜筠婉的第一个问题。
他望着杜筠婉,眼中满是温柔,又问:“杜二小姐这是要离开了吗?”
他有些急切,因为他才刚到,好在杜筠婉还没走,还好来得及能和她攀谈两句。
他的心中暗自庆幸,若是再晚来一步,怕是就要错过了。
杜筠婉抬眸看看这满场的醉汉,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毫无仪态。嘴里胡言乱语,吵闹不堪。她的眉头紧皱,有几分不自在地撇撇嘴:“太吵了,今儿有些累,想回去了。”
顾清野不知道杜筠婉今儿喝了金酿,还一连喝了五杯。这会儿的她其实已经晕晕乎乎,脑袋都有些发沉了,但仍在强装镇定罢了。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那些醉汉们丑态百出、言语粗俗,也确实觉得像杜筠婉这样的大家闺秀,待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不好。
可是,他一路紧赶慢赶,着急过来的目的只是想和杜筠婉喝两杯、畅快地聊几句。原本在心里设想了许多场景和话语,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听到杜筠婉说要离开时,顾清野又有些心痒痒地想邀请杜筠婉去酒肆。
“那……不如……不如顾某陪杜二小姐去酒肆小坐一会儿?” 这话,他没敢出口。
顾清野在心里纠结了半天,犹豫着到底该如何开口,怎样才能显得既礼貌又不会唐突佳人,然而最终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不如顾某送杜二小姐回府吧。”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心中懊悔不已,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怎么一着急就说错了话。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用,如此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杜筠婉本想拒绝,可目光一转,就见秋荷正努力搀扶着瘸着腿的粟米艰难地站起身来。粟米的脸色因疼痛而略显苍白,秋荷也是满脸的吃力,然而二人的眼中却都喜滋滋地闪着光芒,满心以为杜筠婉会答应顾清野的提议。
“这……”杜筠婉面露难色。
她可还记得,萧祁昭是郑重其事地警告过她,要离顾清野远一些的。虽然不清楚其中究竟是何原因,但她觉得萧祁昭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想必不会害她。
“粟米姑娘还伤着,我的马就在外面,让小厮去套个马车就随时能走了。总比你们主仆三人这般模样走到大门口要强很多。”顾清野一脸诚恳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受伤的粟米和一脸疲惫的秋荷,语气中满是关切。
这话说的没错。
“谢顾大人。”杜筠婉轻咬嘴唇,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伸手扶着粟米,小心翼翼地一起往门外走去。
她们三人上了马车,顾清野倒是很绅士地骑马跟在外头。阳光正好,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轮廓。
秋荷向来机灵,见此情形,便很有眼色地将顾清野那一侧的帘子轻轻打了起来,只为方便两位主子交谈。这一番动作,让顾清野有几分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这小婢女如此聪慧懂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先一步打破僵局道:“顾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痛快地与友打过马球,今日能认识杜二小姐,实属荣幸!”
“今日能得顾大人相助,是小女的荣幸才是!”杜筠婉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自己欠着顾清野一个大大的人情。
顾清野还是想邀请杜筠婉喝两杯,心里如同揣了只小兔子般忐忑不安。于是考虑一番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顾某能否邀请杜二小姐酒肆小坐?今日难得一见,顾某实在觉得应该和杜二小姐庆祝一番。”
马车上的三人面面相觑,杜筠婉的脸上带着歉意,目光看向受伤的粟米,眼中满是担忧,依旧客客气气道:“谢顾大人赏识,只是今日婢女受伤……”
“顾某也是这般想着,粟米姑娘受伤,若是回府医治,怕是不会得到多好的药材。婢女身份低微,能给予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草药应付了事。不如将她送去医馆,那里有专业的郎中,对症用药,效果更佳。”顾清野缓缓道来。
在看到杜筠婉很有兴趣听下去时,他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顾某知道一个治疗跌打损伤颇为有效的大夫,此人医术精湛,经验丰富,让他推拿两炷香的功夫,再配上秘制的膏药,一定会更快痊愈。”
杜筠婉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她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顾清野很懂府邸的规则,他说的没错,粟米回去后确实不会得到多好的治疗。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满是感激:“好,劳烦顾大人将粟米送去医馆吧。”
“嗯。”顾清野应了一声,笑得很开心。他立刻动作利落地调转马头,一行人便在他的带领下,朝着医馆的方向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