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看！你也想抢我女儿是不是！滚！”
桑喆刚跟那俩人问话，就被桑红娟张嘴卷了一嗓子，直接给桑喆喊懵了。
谁抢你女儿啊！
话说……女儿……？
桑喆看向那个小孩，小孩一副男孩打扮，被桑红娟宝贝似的揽在怀里，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看向桑喆，眨巴眨巴，竟没有桑喆预想中的惶恐不安，仿佛桑红娟的怀抱是多么安全的地方似的。
“你来了正好，你评评理，她是红枫的女儿，那这小孩就是红枫的外孙女，不就是我女儿和外孙女，我让她们给我养老有什么不对！”那老头对桑喆喊着，手颤抖地指着桑红娟她们，仿佛气到不行了似的，说完又扭头对桑红娟骂道，“红枫就这么教育你的！不孝的东西！”
“你tm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怎么不让基地长给你养老呢！哪来的傻x老x登在这碰老娘的瓷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蛋的玩意儿还真敢在这儿做梦……”
桑红娟利索地骂了一大串，口齿清晰逻辑清楚，一点儿脑子不对劲的样子都没有。
这边骂得声音太大，身后陈夏和何洋已经凑了过来，好奇地看向窗外。
二人倒是没问桑喆发生什么，外头虽然吵得热闹，但内容简单，听两耳朵就能弄明白原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头气得发抖，“很好，这就是红枫的家教！我就说当年让她跟我走的，都是你！你还有脸在这里骂……你跟我过来！我替红枫管教管教你！”
老头说着，伸手抓上桑红娟的手腕。
老头的手相当枯瘦，看着跟鹰爪一样，但桑红娟的手臂更瘦，被老头的鹰爪攥上去，握了一圈还有余，被他拽了一把便是一个踉跄。
桑红娟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将怀中小孩推到身后，闭着眼睛扯开嗓子就要尖叫，随即便被“咣咣咣”的撞击声打断，争执中的两人看向桑喆这边。
桑喆不耐地用一块红砖猛敲铁栅栏，道：“你们在这闹什么闹！这里是基地指定的私家领地，是禁止宿营聚集的地方！”
这是真的。
不过对难民说这种话，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抵触和反感，而且实际上也有别的原因和说辞——这里位于两处院子中间，左右都是院墙，地震来了这算是高危区域，所以禁止长时间停留。
不过说辞什么的，那是对别的难民的，对眼前这俩人，桑喆懒得扯那么多冠冕堂皇，只是咣咣咣一顿敲：“赶紧离开这！还有那老头，基地明文规定禁止欺辱良家妇女，要不要我报警啊！陈夏，劳驾跑一趟去叫执法队……”
“好！”陈夏应了一声便躲到了墙壁后头，继续看戏。
“什么、什么欺辱……还良家妇女……你胡说什么！”老头慌乱地甩开桑红娟的手，“你别血口喷人！”
桑喆挑眉，她发现，这老头子就算脑袋不好用了，但性格还算好摸……就以前那种清高的酸臭书生味儿。
“我找我闺女、我外孙女给我养老，有什么不对！还有你也是！你也是我外孙女！你们给我养老有什么不对！对了……你做什么还在屋里待着，让我在外头受冻！你出来！你出来带我进屋！”老头说着又朝窗户这边抓过来，“红枫看到你们这样会怎么想！你们这一个两个不孝的东西！”
看着老头这样子，桑喆突然胸口气血翻涌，隔着铁栏杆将手里半块红砖砸了出去，红砖贴着老头耳边飞过，撞到对面院墙碎成了三块。
旁边的何洋吓得一个激灵。
陈夏也不再倚着墙看戏，过来轻轻按在桑喆肩膀上。
桑喆轻轻拍了拍陈夏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张嘴却指着老头骂道：“你tm就装吧！”
“当别人看不出来是吗！你牛x你清高你了不起所以你说不出来的话，装疯卖傻就能说出来了是吧！”
“我看你贼得很呢！”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辈子没学会别的，就学会在这里胡搅蛮缠地碰瓷人家小姑娘，你恶不恶心！我把你村里人都叫过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你都是装的呀！你不装就没法让他们养你是吗？你不装脸上就过不去是吗！呸！”
“还有脸提我婆婆，我婆婆当年就知道你是这种东西才不要你的！恶心玩意儿！滚！你有种别走，你在那等着我，我叫你村里人过来——”
桑喆骂完，一溜烟跑出大门，却正好看到那老头落荒而逃。
桑喆刚生气闹得心脏蹦蹦跳得厉害，喘着粗气看那老头的背影，也没追上去。
陈夏和何洋也赶紧追了出来，桑喆怕他们担心，便解释道：“我没事，我就是气不过他老胡乱攀扯我婆婆，老人家死都死了还被这种烂东西污蔑……草。”
虽然说着没事，但桑喆的声音和手都在抖，气的。
陈夏将桑喆的手捂在手里，让人平静下来，正要说什么，旁边桑红娟走了出来，幽幽道：“你刚才说，我妈知道他是这种东西才不要他……是真的吗？”
“……哈？”桑喆莫名其妙地看向桑红娟。
是不是真的……她怎么知道啊！她还没出生呢！
原本以为桑红娟精神状态不好也是假装的，但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的，桑红娟一双眼睛极为幽深，焦点都没对上，看着让人瘆得慌。
桑红娟自嘲地笑笑：“是假的对吧……其实我妈当时想跟他走的，是我不让。”
“……！？”桑喆睁大眼睛，“喂，你说什么呢……”
桑红娟的眼睛呆愣愣地看向前方，不知望向何处：“我妈收养着我，之后才遇到那个男的，还有了孩子，那男的要带我妈走，但是……条件是不能带我，要把我送福利院。”
“我在树上系了根绳子，跟我妈说，你要是跟他走，我就吊死在这，我妈跟那男的大吵一架后，就留下了，那男的把他们的孩子带走了。”
桑红娟扭头，看向观景台的方向，一双眼睛仿佛穿过院墙透到了别处，还伸出手指给桑喆看：“你看，那棵树就在那儿，是我妈收养我那年，我俩一起栽下的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