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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尔王爷几日前散播商王子想要向天启俯首称臣的消息,成功煽动了十万人跟他一起向天启进攻。

谁料到清商听闻之后竟然带了五千士兵追上去,并且在御驾亲征的途中重伤差点死掉,成功稳定了下面士兵的军心。

此外,那十万跟着巴特尔动摇的柔然士兵,一役死了半数多,又被俘虏了上万人,留下近两万狼狈回归。

他们看清楚了王子并非巴特尔所言的“愿意当天启狗”,心中顿时愧疚不安,忠心重新归了清商,不再敢有半分动摇。

而巴特尔也被清商以反叛的罪名绑了,送回王都,准备交给卢依可汗处置。

现在军中余下的十多万人,上下齐心,只听清商的号令。

沉重的黑夜渐渐从东方压了过来,像一只将要吞没天地万物的混沌巨兽。

清商最终没有等到秦潇潇。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帐。

破败不堪的身体已经容不得他再整夜不睡。

即便他想要强撑,也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本能。

他在昏睡中,神思竟然真的跨越了难捱的时光,回到了在秦家那段时间。

他梦到了秦潇潇跟朱斯年刚刚退亲的那会儿。

新年洋洋喜气中,他跟她一起坐在初发芽的桃树下笑着说话,坐在廊檐下大胆地亲吻,结果被秦启撞见。

他这一辈子,也是那个时候最开心,觉得活在世上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生活有盼头。

他盼望着自己能够博取她的欢心,跟她成为一对夫妻。

然而人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耗尽心血,也始终无法跟命运扳手腕。

他叹息着,身体在万丈高空,不受控制地穿梭回了现实。

唉。

一声长而无力的叹息声过后,他睁开了眼睛。

帐篷顶部的雪很厚很厚,似乎马上就要将之压垮。

天亮了,只是须臾间的事情。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希望头顶的雪能够压下来,将他掩埋在寒冬,让他永远也不会再活过来。

“王子,王子!”

图善焦急的呼喊声忽然冲了进来,仿佛他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清商眨了下眼,身体沉重,动弹不得。

不等图善禀明事情,外面已经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烦躁的噪音,有人受伤痛苦哀鸣,有人身体撞到了帐篷,帐篷的撑杆也断裂倒塌,雪嘭地一声摔到地上。有人怒声大喊:“清商!你滚出来!”

身体如棉絮的清商猛然间被打了鸡血似的,他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激动之下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他眉开眼笑,忘却身体的疼痛,掀了被子跳下了床,不顾一切地往帐篷门口跑。

“王子,王子!”图善担忧地跟上去,生怕他那晃荡的身体一不留神摔到地上便再也起不来。

但清商跑了门口,光脚一下便硬生生地顿住了。

外头尸体横七竖八,无数柔然士兵拿着武器将王帐围了起来,中间是一人。

一个穿着天启交领黑衣,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的高挑女子,面容愤怒地拿着一杆枪,枪尖顶在清商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她就能取走清商的性命。

卫士们吓得不敢动弹,只能惊恐地看着他们的王子昂着脖子任由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地指着清商。

“还我阿弟!”秦潇潇双眼冒火,满含仇怨地盯着清商。

他脸颊瘦削苍白,嘴唇一片雪色,身上没有穿厚实的外套,仿佛吸了大烟的烟鬼,一月间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秦潇潇没有关心同情他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对他只有恨。

清商定定地,贪婪地看着秦潇潇,嘴边神经质地扬起一个弧度,半晌后才温柔地唤了一声:“潇潇。”

“不许唤我!”秦潇潇声音洪亮尖锐,全身都笼罩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尖刺。

“换我阿弟,否则我杀了你!”她说。

清商盯着她翕动的嘴唇,从那干燥的唇瓣上,浑身的怒意中,能够窥伺到她身体蓬勃的生命力。

他缓缓扬起手,对旁边围得水泄不通的卫士道:“全部退下吧。”

柔然士兵们面面相觑,惊惶不安地看着他们的王子,生怕他被秦潇潇一枪要了命。

清商见他们不动,拧眉提高声音重新吩咐了一遍:“全部退下!”

卫士们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王帐。

不过片刻,四周便安静了下来,雪渐渐停了,两人的头顶肩头已经堆积了薄薄的一层,如同共白了头。

清商微微后退一步,赤脚被冻得通红一片。

他轻声对秦潇潇道:“到里面来。”

“不来。”秦潇潇不假思索又不耐烦地一口回绝。

清商偏过身子,补充道:“你不是要见梦阳吗?”

说完他无视秦潇潇脸上的愤怒和杀意,自顾自进了营帐中,来到了将军案前坐下。

图善连忙给他拿来狐裘外套穿上。

这片刻的功夫,他身体已经被冻得抖了起来。

秦潇潇还是收了素木枪,跟着进了营帐,在他对面案前坐了下来。

清商的脸又重新充满血色,眉眼中的快乐是图善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他狐疑地看看秦潇潇,又看看清商。

这个女子,就是王子心心念念的人?

已经死去的惠真侧妃,真跟她相似至极啊。

秦潇潇始终紧绷着脸,看着清商吩咐下人准备饭菜,酒水,热茶,随后自顾自地给她搛菜,笑吟吟地解释:“潇潇,这是我花了很大的功夫特意去请云埔酒楼的厨子做的,你尝尝,跟我们从前吃的是否一个味道。”

秦潇潇黑着脸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碗,压着怒火提醒:“我来接梦阳,不是来陪你吃饭的!”

清商好像没有听见,继续给她倒酒倒茶:“酒是玉琼浆,我到了柔然之后常喝,茶也没有掺羊奶。”他说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玉琼浆,倏然眸色一亮,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看着秦潇潇道,“潇潇,你记不记得,我刚刚到将军府的时候,秦将军曾经让人捎了一壶马奶酒回去,那时候你分给我们喝,没想到——”

“我杀了你!”忍无可忍的秦潇潇忽然间抽出藏在袖口的匕首,扑身一条腿跪在桌案上撑着身体,倾身过去,锋利的刀刃已经陷入一毫在清商的脖子里。

鲜红的血从皮肉陷出来,染红了刀刃。

清商的手顿在了空中,看着距离自己三寸远的脸庞,嗤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道:“杀了我,你永远也见不到他。”